可以说,山海界,已经不是他余列的家了。
他将再无龙气庇佑、再无仙律可以撑腰,而是一山海界中人人喊打的野道人。
与之比起来,他还真不如就此在祸乱域中安家,从今往后,老老实实的当个道贼,以求能拜入仙宫,得到那祸乱仙人的庇佑。
霎时间,余列心神怅然,心间那股有如被剪断了脐带的胎儿般的孤寂感觉,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那“祸乱仙人”瞧见余列的模样,这厮的语气反倒是变得宽慰起来,灵光微现,落在了余列的身上,安抚道:
小主,
“丢失道箓,难受只是一时的,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啊……”
它的话声充满了感慨,且欲言又止,仿佛还有话没有说出来似的。
余列听见对方这话,慢慢回过神。
然后他忽地又想到了一点,眉头拧成了一团,惊疑的暗道:“话说道箓这种东西,是什么人都能革除吗?若是如此,山海界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道箓一物身为山海界道人的身份证明、权益保障,它的强悍可是通行诸天的。
有道箓在,诸多文明中的强大存在想要对山海界的道人们进行搜魂,最终都是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此物有效的保障了山海界中人的尊严,让众人宁死不为奴,也保障了山海界道人们不会遭遇夺舍的隐患!
而如果除去仙庭之外,外人也有法子去单方面的革除道箓,那有心者完全可以先革除道箓,再对山海界中人进行搜魂夺舍,以及派遣细作进入山海界内。
“等等,且据我所知,所有的史书中都只记载过,道庭可以上报仙庭,封禁某某人的道箓,但是并无一个彻底革除道箓,将人贬为野道人的例子存在。”
余列想到了这点,他从莫大的懊悔惋惜中脱离,回过神来,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余列目光闪烁,心间期待道:“莫非这‘祸乱仙人’亲自出手,拔了我的道箓,不单单是考验,也是另有缘故?”
立刻的,他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足以安慰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急声问那仙人:
“敢问仙长,仙宫中人的道箓,也都已经革除了吗?”
那“祸乱仙人”听见问题,停顿了几息,似笑非笑的出声:
“你这话,是否想问祸乱仙人的道箓,还在不在?”
余列感觉对方的话有些怪异,但是也来不及注意这点,猛地点头。
“哈哈哈!”
忽然,一阵大笑声,从对方的神识中传出来:
“那当然是……还是在的呀!你这家伙想什么呢,历练只是对你们这些想要拜入仙宫的人而言,方便尔等脱离山海界,归为宫中。”
这笑声让余列的眉头又拧巴起来,心间惊疑不已。
祸乱仙人的道箓还在,对方究竟是故意保留,还是无法革除……
那回话的仙人好似被戳中了笑穴,它在虚空中足足笑了几十来息。
余列心间的疑惑更多了,正当他还想要询问时,那仙人的笑声却戛然而止,忽地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本仙难得出门一趟,也是时候回宫了。你这小家伙且老老实实的在乱域中历练,啥时候能够爬上仙宫,再说其他。
虽然你道箓已经没了,本仙也颇是瞧得上你,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的。若是你一不小心,死在了乱域中,那也是你的造化,怨不得旁人。”
此声一落,余列立刻就感觉身子一晃。
他脚底下猛地传来了一股吸力,将他往浓雾般的祸乱域中狠狠的扯过去。
余列顿时身形颠倒,上下难分。
他在晕头转向间,口中仅仅来得及惊呼:“仙长……”然后就彻底的堕入了祸乱尘埃中,未掀起一丝涟漪,咕咚消失不见了。
虚空冰冷,乱域广袤。
百万、千万里的范围,被笼罩在一片尘埃浓雾中,其不断的吞吐着虚空中来客们,仿佛一头永远也吃不饱的巨兽。
当余列的身影消失后,一道道强横的神识,姗姗来迟般出现在了祸乱域的边界处,扫视上下。
这些神识的来袭,使得正窥视着祸乱域的负蟾子有所察觉,它忍不住的回头,看向了那一尊尊被锁链牵扯住,亘古盘踞在山海界四周的强大存在们。
嗡嗡!
一柄通体发白的剑形,终于也自虚空中缓缓浮现,显露面容,出现在了余列消失的位置,一阵剑意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