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元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收到信件后,郁元洲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和几个心腹乘机飞往了上海,去参加一场史无前例的……葬礼。
用史无前例来形容,可能有点过于夸张,但是郁元洲确实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大阵容的葬礼。
专车特意从机场将他送到了目的地,一下车,他就看到了排列在门口左右,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以及一辆又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许多大人物都在助手和警卫的安保下一个接一个入场。
数不清的鲜花和花圈,从里面一直排列到外面。
一些国内外知名记者也都纷纷身在其中,与往日轻松的采访不同,无论国籍,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沉痛而凝重的表情。
郁元洲扫视一圈,旁边陪同的心腹想要去搀扶他,他却笑了笑,摆摆手道:“用不着,我还没那么老……”
灵堂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模糊,画质带着那个年代的粗糙颗粒感。
看着那张年轻而又熟悉的脸庞,郁元洲骤然停住了脚步,久经风霜的脸庞微微颤抖,感觉一切都在摇晃。
眼前的画面仿佛也跟着变得模糊起来……他猛然别开了头,用手捂住了脸庞,豆大的眼泪猝不及防地坠下,砸在地面上。
他不顾在场众人惊愕诧异的目光,失声痛哭起来。
他改变了很多人的结局,却唯独没有改变她的。
这个时代似乎对英雄之辈格外残酷。
眷恋的只是人间平淡的烟火气,但要付出的却是骨灰。
“好了,看你像什么样子,怎么又哭了啊。”一道熟悉的声音温和地响起,有人从后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郁元洲止住眼泪,回过头,看见一张祥和贵气的脸庞。
丁秀曼今年四十五岁,面目艳丽,一头烫过的短卷发,看起来十分时髦利落,神情温和,和郁元洲印象中那个总是活跃在国际上,为国家据理力争的着名女外交官,逐渐贴合在了一起。
不过细看之下,还是能看见她眼角已经爬出了鱼尾纹。
她也老了。
他们都老了,只有她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