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于老四有个远在长安的有钱人家的亲戚?
这话别说三个人就没一个相信的:家族里有那么一个有权势的亲戚,只要不是犯了什么事情,如何会沦落到在一个小镇上做搬尸匠呢?
李平阳在短暂记下来之后,也忍不住抬起头对着张峒道嘀咕了一句:“大人,这不合常理啊?”
张峒道点点头:“宋掌柜,之前那于老四跟你说起这个叔叔的时候你就没疑惑过吗?在长安的富贵人家的侄子,为何要在百忧镇做一个搬尸匠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宋方荣闻言不由得笑起来:“大人说的是这个道理,要是这叔叔真的做的是个正经行当,那于老四早该投奔他去啦,哪里还用留在百忧镇呢?就是因为这于老四的叔叔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行当,于老四才没去投奔他的。”
张峒道挑挑眉,语气里颇有些轻慢:“噢?他叔叔又是做什么的?”
“他叔叔是个道长,但是没正经进过道馆。原来在这附近叫魂,有时候还能请鬼上身。后来这人自觉有些本事,就孤身去长安闯荡,据说赚了不少钱。”
“道长?我看就是个江湖骗子吧。”张峒道对这种事情向来是没什么兴趣,颇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后撇撇嘴,“——因为这叔叔是个叫魂的道士,所以也没有子嗣,赚了钱还是打算回到家乡送给这个老侄子?”
“差不多,不过他们家干的都是这种事情,胆子娘胎里就大,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宋方荣笑了笑,脸上的肉跟着抖了抖,“我们就没这胆子,我开个棺材铺都惴惴不安,要不是家产就这个铺子,我也早不想干了。棺材棺材,谁都说是升官发财,谁也都知道,进了棺材里的人既谈不上升官,也发不了财咯。”
说着,宋方荣摆摆手叹息一声:“说着好听,心里都门清这个事情晦气着呢。等过几年我也不干了,到时候跟儿子搬到乌江县城外面去。”
他一番感慨说得倒是颇有些引起了共鸣,连张峒道也没有继续反驳,只是叹了一口气,声音柔和不少:“一个人一个命,棺材铺养活了你家孩子,也不亏了。”
宋方荣点点头,混着油光的脸上露出些热络地笑容:“正好咱们家炖了汤,几位官爷小姐要是不着急,不如吃了饭再走?”
后院里传来隐约的沸腾咕嘟声,油汪汪的肉香仿佛带着滑腻的脂粉气一般从后院飘来,油香的气味登时在屋里弥散开,宋家的夫人从后院走过来,自门框外面露了半张脸。
说来也奇怪,宋家夫人分明应当与宋掌柜的一般年纪,看起来却仿佛是及笄的少女似的。她脸上滑腻腻的透着猪油一般的润白,短而丰盈的手里握着一个陶瓷做的盐罐子。脸上大约是涂了些胭脂,双颊透出三月桃花的粉嫩,盈盈小口挤出笑来:“哎呀,几位公子小姐就别推脱了,都炖好了汤,吃了再走吧。”
李平阳忽然感到一阵不舒服,说不清那种感觉来自何处,只觉得面前这人端的一副少女娇俏的姿态,却生了一对饱经世故的眼,那错位感带来异乎寻常的诡异。
不单单是李平阳觉得害怕,连陆载都觉得有些毛毛的,倒是张峒道确实是个粗神经的,还笑了起来:“宋老板,您这夫人瞧着年轻啊?”
“惭愧惭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