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铮——
雪地上,忽起了刀剑争鸣声。
他边扫,边抬眸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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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个人打起来了。
李相夷和小笛飞声打,方多病和笛飞声打。
他扫满一簸箕雪,两个笛飞声的软刀和硬刀对上了。
而李相夷用刎颈,绞过方多病的尔雅。
下一秒,四个人又混在了一起。
刀风剑风,卷着雪粒子纷飞其间。
不久后,变成了雪球,窜来飞去,又砸得干净的地面满是雪。
蓦地,有一颗砸中簸箕。
让它陀螺一样转起来,几圈后猛地一歪。
李莲花扫的雪,都翻了出去。
他也不生气,把簸箕扶正,又重新扫起来。
“你不生气?”四个人很奇怪。
“难道你们希望我生气?”李莲花反问。
希望别人生气,什么毛病。
四个人继续打雪仗,但远了点。
而师父师娘,被外头的动静惊动,站到门口,眉目温和地看着。
太阳懒洋洋地,爬上了竹林上空。
羸弱的暖意,晒着雪,晒着扫雪打架的人。
还有,看扫雪打架的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初六。
元宵远远没到,李相夷和小笛飞声,就打算下山去了。
找上南宫弦月一起,再度去闯江湖。
山下乱,早一日平息风波,便早一日安宁。
李莲花三个大的不急,他们打算,住到元宵节过了,再下山去。
初六那天下山前,李相夷特意去找了李莲花。
“我跟你说个事。”
他俯视着,躺在院子里摇椅上,晒太阳的人。
李莲花到了冬天,最喜欢的就是晒太阳。
李相夷想,他那降暑的内力真不好,到了冬天就冻手冻脚的。
“什么事?”
李莲花晃椅子的动作一停,偏头看向他。
“你不是没有剑吗。”李相夷说。
他觉得,李莲花的剑,要么是丢了,要么是断了。
不然,何至于危险降临也不用,而要找人借呢。
李莲花挑下眉。
“难不成,李大少侠也要送我把剑不成?”
“你想让我送,也不是不可以。”李相夷大方道。
“不过我想的是,反正我有两把。”
“这把刎颈,”他从袖子里抖出来,“你便拿去用吧。”
他递给李莲花,吧啦吧啦说了一串。
“虽然你平常不太使剑。”
“但如今江湖大乱,拿着防身也好。”
“你的竹竿可不禁用。”
“如此,也不用去借了。“
“借的,还是刀来使。”
“你明明,是个剑客。”
“剑客,就应该用剑。”
李莲花撑着膝盖,坐直起来。
他注视着刎颈几秒,没有要接的意思,而后抬头望着李相夷,神色认真。
“送你了,便是你的。”
“哪有我拿来用的道理。”
李相夷仍举在他面前,不依不饶。
“给我了,便由我做主。”
“我让你用,你便用。”
李莲花听了他这蛮横发言,只觉得好没道理。
他屈着指节,虚点对方一下。
“李大少侠,你这是强人所难啊。”
李相夷把剑,强塞他手里。
“我就强人所难了。”
李莲花被迫抓着剑,那冰凉熟悉的触感,沁入手心下的筋脉。
让他觉得久违而新鲜。
久违的,是那十二年,处在被欺骗的无知中的陪伴。
新鲜的,是这把刎颈,从来没有这么轻过。
轻得像一片鸿毛,落在手心里,惊不起任何负累。
他摩挲了一下剑柄,终是答应道。
“行,那就当是我借你的。”
“等哪一天……”
他后半句话弱下去,似被风卷残了。
卷残的话是——
等哪一天离开的时候,便物归原主。
李相夷辨着他的低喃,“什么哪一天?”
“那一天你要去哪儿?”
他心头一浮,没来由升起一种不好的,将会抓不住的预感。
李莲花目光错了错,随后笑着说。
“我是说,等你和小笛他们,下山回来的那天。”
“给你们炒盘萝卜吃。”
李相夷放了放心。
又佯装不满地叉腰,“我们去外头披风历雪。”
“等回来的时候,你居然只打算让我们吃萝卜。”
“我们又不是那只痋,只知道吃素。”
“那你们想吃什么?”李莲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