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让人们不再流离失所,让五湖四海的血色凝结。”
“我想让你像从前那样,能够安安稳稳地种萝卜。”
掷地有声的音色,踏着坚定的步伐,踏进耳朵里,回响不绝。
李莲花对上他的目光,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不是李莲花的影子,而是李相夷的影子。
他伫立着,同李相夷一高一矮地面对面着,任凭风雪压过,也压不折傲雪凌霜的理想。
他不由得笑了笑。
“嗯,我相信你。”
“总有一天,能让江湖安定。”
“能让我,安安稳稳地种萝卜。”
就像那个死去的李相夷一样。
不种萝卜的时候,能让种萝卜的人,好好种萝卜。
过了会,他往前走了两步,去到垛口边。
手搭在上面,蹭着点雪。
“那你想好,这个门派,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李相夷转回身,目光穿透纷纷大雪,辽远而去。
“人在远行跋涉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各种东西,磋磨意志,失掉初心。”
“设立这个门派的初心,唯‘公义’二字不可替代。”
“如果要有名字的话,它应该是为天下公义而生。”
“应该让人,无论何时何地,在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想起自己的初心。”
他握剑于眼下。
握住的,仿佛不止是剑而已,而是丈夫志在的四海。
他眸光扫过四海。
“提剑而立,为之四顾。”
“顾盼四方,平不平之事。”
“往后,我要建的门派,便叫——”
“四顾门。”
李莲花闻言,偏头望了望,提剑挺立在风雪中的人。
他恍惚看见,那是当年的自己。
也那样,说出了那番话。
四顾门。
他漫漫地想,是个好名字。
天地壮阔地寒冷着,落下的雪,白了两个人又是一个人的肩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城楼下响起一道接一道的呼喊。
“李莲花!”
方多病手作喇叭状,掩在嘴边。
“你们俩,还过不过年了?”
“他八成是忘了。”笛飞声仰头嗤道。
“忘了自己是来找人的,而不是来跟李相夷当冰棍的。”
“喂!”
南宫弦月大叫,“你们俩,冰棍当够了没?”
他本来,都要拎着李大哥亲手做的腊肉,回家过年了。
偏生李相夷不见了,被拉着一块出来找。
找着找着,李大哥还跑一块不见了。
小笛飞声抱臂,顺着嘲讽。
“没当够,就回云隐山当。”
“上面雪大,冻得更好。”
李莲花和李相夷双双俯眼,瞧了瞧下面的人。
“就来了。”
答完,李莲花拍下李相夷,打量着天色怨道。
“这下好了,因为你,等回去,天必是黑了。”
“你也有份。”李相夷跳下雉堞。
李莲花觉得好笑,“我有份,还不都是因为找你。”
“行了,”他搡下人,“你还跳下来作甚。”
“直接从雉堞上,跳下城楼不好吗。”
“也是诶。”李相夷幡然大悟。
他跳回雉堞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地面,连一片雪花都未曾惊动。
李莲花慢一步,跨上雉堞,飞回地面。
他挥下手。
“走了,回家过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