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知道,那山有多难爬。”他深深叹了口气。
敢情是不想爬山。
李莲花神色微动,再度收下,“好,我们会送到的。”
小主,
南宫弦月离开,一路小跑下坡。
李莲花随手开了下请帖,发现件极为好笑的事情。
给李相夷的帖子上,两行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李相夷,过两日是我生辰宴,我知道你想来,本少爷勉为其难给你送份帖子。
附:记得偷偷来,别带单孤刀。
单孤刀名字上还画了个大大的叉。
这行为实在是……李莲花莫名悦然。
他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引得方多病和笛飞声很是好奇。
那两人凑过来,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只是一个笑得疏朗,“这南宫府二少爷果然率性,若不是个小屁孩,我都想跟他交朋友了。”
一个笑得无声,“幼稚。”
李莲花合上帖子,摇摇头。
果然是小孩子啊。
赶了小半日的路,三人来到云隐山脚。
仰首望去,峰峦叠嶂,云遮雾绕。
割好草料拴好马,他们拎着上好的酒水瓜果,徒步往山上去。
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枯荣交替,与二十年后相距甚远。
脚下的路却依旧是那条路,绵延向上,不曾变迁。
跨越二十年故地重游,李莲花一时说不上是何种心情。
他从四岁就长在这里,云隐山早已潜移默化地扎根心底,是多少次碧茶毒发时的魂牵梦绕。
那十年,他就想着云隐山,那么硬生生地扛过去。
然而,他驻足山下,始终不敢上去。
不远不近的,任念想浮在半空,落不到实处。
直到离州小远城徘徊在死亡边缘,被方多病的一腔执念拉扯着上山,他才终于跨过了心里那道坎。
他轻车熟路地带着两人一狗,避开迷障和剑阵,畅通无阻地来到半山腰。
有些累了,他停下来,把不知疲倦的两个人也叫停,排坐在一棵倒伏的枯木上。
侧目眺望,几间小木屋匿在云雾里,若隐若现,恍若岁月沉寂的模样。
三人一狗分吃了张馍,李莲花又扯下酒葫芦,闷了两口酒,才缓过来。
南宫弦月说得对,这山是真难爬,尽管体内已没了碧茶。
他喟叹道,“果然是不年轻了。”
笛大盟主意见不同,“有没有可能是你现在不锻体练气,把自己养废了。”
方多病认同地直点头。
李莲花查无所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还能停下来看看风景。”
山顶的风景固然波澜壮阔,山间的风景又何尝不是姹紫嫣红?
说着,他就左右歪歪头,伸了个懒腰。
胳膊没来得及收回,他瞧见什么,神色一慌。
“别喝了别喝了!”他一把夺过传到方多病手里的酒葫芦,藏进广袖里。
“不是,你干什么呀李莲花,我还没喝——”方多病的话音戛然而止。
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响在耳际。
风过林间,压低了路旁的茂草。
一个半大的孩子冒了头,眉清目秀,隽雅英锐,似幼时的松木云杉。
那是?
李相夷!
十岁的李相夷。
他一身束袖白衣,背着个小包裹,正急匆匆地往山下赶。
三人矮下身去,躲在高高的野草后。
李莲花还捂住了狐狸精欲张开大嚎的嘴,狐狸精不明所以地转着眼珠。
方多病小声问他,“你不在山上待着,下山去干什么?”
笛飞声饶有兴致,“看样子,你是要出远门啊。”
李莲花:“……是他,不是我。”
方多病和笛飞声:“有何区别?”
李莲花白他们一眼,比了个闭嘴的手势。
李相夷越来越近了。
踌躇片刻,李莲花松开狐狸精的嘴,直起身来,不再隐藏。
紧跟着,方多病和笛飞声也窜了出来,立在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