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离开梨花院后,陈婉茵舒舒服服的霸占了一张大床。
但另一边清芜院的青樱,转头望着躺在她身边,气息绵长,沉沉睡去的男人,心里头五味杂陈。
她虽暗示阿箬将王爷从梨花院请了过来,可真当王爷来了她的院子里,她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她能感觉到,王爷他并不高兴。
而且方才王爷安抚她的时候,她敏锐地嗅到了王爷身上陌生的气味,那是一股清香的莲花香味,闻之沁人心脾,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舒心,反倒是堵心的很。
青樱并非不经情事的小姑娘,与王爷成婚两年,该懂的自然都懂。王爷从梨花院那边过来,这香味是在哪里沾染上的,自然是一目了然。
也正是因为知晓,青樱才心痛,想来王爷之前才刚与陈格格亲密接触过,所以味道才如此浓郁明显。还有那整整半个月的恩宠,怎能不让她心惊?
若非今夜她让阿箬叫了王爷过来,恐怕王爷还是会留在梨花院,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当初她入府,王爷欣喜若狂。
但真正陪伴她,与她耳鬓厮磨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五六日,五六日过后他照常去了福晋的正院,后来又宠幸了高格格,其他后院女人也是一个都没有落下。
虽然这两年,她的恩宠在王府依旧是排在首位,就连容颜绝美、体态婀娜多姿的金格格都比不得她,可也从未像陈格格这样,连续半月恩宠和赏赐不断。
而人最怕的就是比较。
若是没有陈格格连续半月的宠爱,青樱依旧稳若泰山,对那些争宠的手段不屑一顾,但有了陈格格这个例外,她也无法真的做到心如止水。
青樱甚至有些疑惑,陈格格究竟有什么魅力,让王爷如此痴迷她?论长相,陈格格没有金格格那样惊艳绝伦,论气质和才华,她自问胜出陈格格许多,论家世背景,陈格格更是不及她和福晋以及高格格。
这一夜,青樱睡得很不安稳。
早起时双眼下一片乌青,伺候青樱洗漱穿衣的惢心,心中十分的疑惑,但很有眼色的没有多问。
倒是与青樱关系最亲近的阿箬,见着青樱脸色不好,一惊一乍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是昨夜没睡好吗?”
听到阿箬如此不稳重,还戳中了她的心思,青樱心里烦躁,面上却是一片冷清,语气淡淡道:“没什么事儿。”
心思细腻的惢心,还是听出了主子的不悦,低头默默梳妆,而阿箬丝毫没有察觉到青樱的不痛快。
一张嘴开始叭叭的说道起来。
“主子,今日请安,您可要好好说说那陈格格,真以为她得了几日王爷恩宠,就可以不把咱们清芜院的人放在眼里。”
昨夜她去梨花院请王爷,结果梨花院的那帮狗奴才还拦着不让她进,让她在外面受了好长时间的冻才放进去,真真儿是让人恼恨得紧。
经过昨晚的事情,青樱本就对陈婉茵生起了忌惮和不悦。
此时听阿箬又提梨花院的事情,还让她一个侧福晋亲自下场,同一个汉人格格掰手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冷冷地瞥了一眼阿箬,语气中带着严厉斥责道:“阿箬,你看你还有一个奴才该有的样子吗?本侧福晋看你是心大了,胆子也大了,还来挑唆主子行事。”
阿箬看着青樱冷厉的神情,心中一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子恕罪。”没有听到叫起声,阿箬壮着胆子替自己辩解道:“主子,奴婢冤枉啊。”
“奴婢只是看不惯陈格格得势狂妄,替主子您抱不平而已,并没有挑唆主子行事的意思,还请主子明鉴。”
青樱心里有气,语气冷硬地说道:“你最好没这个意思。还有,本福晋什么身份?是王爷亲求皇上赐婚,且入了玉蝶的侧福晋。她陈格格又是个什么身份?只不过是王府后院一个妾室而已。”
“你让本侧福晋出手教训她,也不怕辱没了本侧福晋的身份,还让后院那些人看本侧福晋的笑话。”
到时候说她截宠不算,还容不下王爷的宠妾,让王爷知晓,她的脸面往哪儿搁?
真是个蠢货!
噼里啪啦的发泄完,青樱总算是没有那么憋闷了,心里也敞亮许多,她究竟烦闷什么,怕什么呢?
她一个满洲贵女,亲王侧福晋,与王爷有着自小长大的情意,还怕一个小小的格格不成?即便现在王爷宠爱她,但以色侍人,岂能长久?
在这王府后院里,美色是得宠的利器,但同时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只有家世背景和孩子,才是最硬的靠山。
如此想着青樱心里踏实下来。
昨晚那种心慌的感觉消失不见,抬手抚了抚发髻,看着铜镜中妆容精致的女子,青樱勾唇一笑。
居高临下地瞅了一眼阿箬道:“行了阿箬,你先出去好好想想吧,今日让惢心陪着本侧福晋请安。”
“奴婢知道了。”阿箬低声说完,眼里闪着一抹不甘。
随后起身,看着如鹌鹑一般立在主子身边的惢心,阿箬心里生出忌惮,临出门时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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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凭什么她一心为主子想,替主子分忧,却要受主子的责骂。
而惢心那个跟木头桩子似的贱婢,什么都没做,就受到主子抬举,与她平起平坐。
这不公平!
还有陈格格那个狐媚贱货。
一个低贱的汉女罢了,连她的身份都不如,凭什么能受到王爷青睐,得到王爷的宠爱,还要高高在上的给她气受。若不是因为陈格格,她怎么可能会被主子责骂。
陈格格一个汉女都可以做人上人,凭什么她就不行?还要一辈子给人做奴才,看人脸色行事。
阿箬想着,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她是主子的陪嫁婢女,怎么能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使劲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中。
阿箬的不甘和隐隐冒头的小心思,陈婉茵并不知晓,她早起用过晚膳以后,就带着顺心去正院给福晋请安。
今日的请安,并不平静,青侧福晋大半夜将王爷请去清芜院的消息,这会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福晋还没出来,金格格就心直口快地开口说道:“还是青侧福晋厉害呀,这王爷都在梨花院歇下了,还能被青侧福晋的婢女请去清芜院。”
说着有些惋惜地看着陈婉茵。
“倒是委屈了陈格格,怎得王爷就没有顾及你的面子留下来呢?”
“啧啧”两声,金格格又道:“如今看来在王爷心里,陈格格终究是抵不过青侧福晋与王爷的情意。”
这话说得幸灾乐祸,挑拨离间的味儿太重,任谁都听的出来。
不过陈婉茵并不在意,瞥了眼笑得不怀好意的金格格,轻笑一声,淡淡道:“金格格倒是消息灵通,你是大半夜不睡觉,派人在梨花院门口守着不成?”
金格格闻言嘴角微抽,笑容僵在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高曦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他几位格格都有些忍俊不禁,就连平日里很少说话,清冷矜贵的青樱都忍不住笑了,随即开口挤兑她。
“金格格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王爷的踪迹岂是你能随意打探和调侃的。”
“你……”金玉妍气结,“青侧福晋好大的威风,红口白牙的给妾安上一个窥探王爷行踪的罪名,妾可承担不起。”
说罢不等青樱反驳,金玉妍将矛头对准陈婉茵:“陈格格可真是大度,被人抢了恩宠,还跟没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