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头戴尖嘴獠牙,长耳弯角的野兽头骨。两束阴森森的绿光透过两孔黑洞死死地盯着我,寒气逼人,我浑身一颤,打了一个冷战。
“亀,亀,亀父,快快快,快阻止她~~~!”鱼鮊鲐死死抓住我,全身瑟瑟,原本就白嫩的小脸更是吓得毫无血色,语无伦次。
我看着鱼鮊鲐,感动得热泪盈眶,终于有人在意我的生死了。
他话音刚落,如陨石般的火球迎面砸向新娘,一眨眼,那个玲珑娇小的身子瞬间淹没在焰火之中,许久不见静动,就在我们笃定地认为她已经葬身于火海中时,她却踮着脚尖一手提着裙摆一手遮着面颊轻飘地出现在我们眼前,全身上下毫发无损,惊得我倒吸一口冷气,“唉,看来我今天应该没有这么侥幸了!”
小新娘放下裙摆,轻手一拂,娇声嗔怪道。
“老亀,你又出这招,好生恼人,你看你,好端端的一个髑竟被你毁了,你们欺我媸娘一介女流,是么?还有三郎你,多日不见,你变得好生无情,三公主说得果真没错,多情公子负心汉,如今你怀里有了新人就不记得往日的旧情了......!”泣香红说着就嘤嘤地哭将起来,小小的肩膀抽动着,无助又楚楚动人。
急得鱼鮊鲐面红耳赤。
“媸娘,你,你,你休得胡言,我与你并无半点交情,你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更不要打叶家小娘子的主意,如今我已有百里川神的骨肉,若你识趣请给予方便,日后也好相见,如若不然,拼个你死我活,百里川神虽不会看我颜面与你为敌,但定会为了自己的骨肉断然不会放过你,请媸娘自下思量。”
“嘻嘻,多谢三郎提醒得极是,百里川神他可是沧溟国日后一国君主,又是我们三公主指腹为婚的夫婿,这点薄面媸娘自然要给,只不过,三公主曾交代过,对于那些来路不明的有失川神颜面的,绝不能视而不见,姑息养奸。三郎,你连川神之面都不曾遇见,如何孕育他骨肉,嘻嘻,媸娘并非三岁小儿,亦不是刚出道小妖,毋须诓弄奴家。你既主动上门,却又不愿与我齐眉,那媸娘我......嘻嘻!”泣香红忸怩着放下了门脸上的衣袖。
衣袖之下的那张脸比兽骨面具更为惊悚。
我吓得惊呼而出,胸中的恐惧翻腾着,如同压力过头马上就要爆炸的高压锅一样。
我猛烈拍打着亀无蠡冲着鱼鮊鲐大叫道:“三郎,快,快,快逃!”
此刻鱼鮊鲐比我更急更慌张,早已吓得瘫软而坐,连拍打的力气都没有,嘴里无力吐出几串字符:“亀,亀,亀父,快快快跑,这妖人今天非置我死地不可。”
“三郎,别怕,有老夫在,她奈何不了你。”说完,他冲着媸娘又喷出数个火球,在熊熊烈火中,亀无蠡撒开四肢朝前奔去,一路震得地动山摇,乱石纷飞,看来他已无心恋战,
“嘻嘻,我的洞穴,哪有想来则来,想走则走之理,你们鲛族仗着公主给的几分薄面竟如此肆意妄为了么。”媸娘清脆的声音在烟火中忽远忽近,忽前忽后,萦绕在耳。小巧玲珑的身形如闪电般忽隐忽现,忽上忽下,如影相随。
“这妖人,千年未见,法力竟变得如此了得,蠡父已然败于下风,这,这,这如何是好。”鱼鮊鲐惊恐地嘟囔着。
我看着抖成一摊烂泥的鱼鮊鲐,不免有些失落,本以为他是一个王者,却不曾想竟是一个青铜。更让我无语的还是亀无蠡,如此庞大又无坚不摧,居然打不过一个不足一米之高的小妖。
亀无蠡载着我们仨一路奋力朝前跑,这山洞空旷,虽深远但非常平坦,呈下坡走势。山洞岩壁上那些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石像争先恐后地从石壁上扒拉下来,变成一只只青面獠牙的怪物。亀无蠡,这只庞大的四脚兽边跑边向蜂拥而上的怪物喷火撕咬,拼命地想杀出重围。
我高高地站在亀无蠡背上,目睹着这场,只有在影视中才出现的打斗画面。画面凶残激烈血腥,让我几度怀疑它的真实性,那源源不断的怪物前仆后继从各个方向爬上满是沟壑的背,瞪着青绿的眼珠,贪婪地看向我们,匍匐着身子如离弦的箭向我们包抄过来。但最终还是葬身在滚滚熔浆的龟裂之中,或在熊熊火焰之中飞灰湮灭。
鱼鮊鲐抱着我的双腿,面如死灰,他张皇失措的样子让人心疼,我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扑腾而下,“唉,也罢,也罢,黄泉路上好相伴!”我紧紧地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在眼角的余光中,我居然发现那只老狐狸还在熟睡中,如此血腥风雨般的厮杀场面它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难道,它死了?”我用脚尖碰了碰它,毫无反应,正准备伸手一探鼻息时。
忽然,耳旁传来鱼鮊鲐歇斯底里地叫声,我蓦地转头,眼帘处看到一张因极度害怕而扭曲的脸,修长的玉指直直指向上方,嘴里不停叫嚷着,但我却听不见,所有的声音都像被空气吞噬掉一样,一片静寂。
小主,
“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是哪里?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指天指地面部扭曲的鱼鮊鲐,脑中一片空白。
愣神中,两股热流从耳内一直淌到脸颊,酥酥痒痒,顺手一摸,一掌的黑色黏液,黏液中还蠕动着许多像蛆一样的不明物体,吓得头皮一紧,三魂归位,呼声即出,带出一腔稠黑的黏液,一切又复旧如初。
“叶家娘子,快,快看,快看上面!”鱼鮊鲐一边拉扯着我一边拼了命地住我怀里钻。看到他如此惊惧恐慌,哪还顾得自身的那些污垢之物,顺着他的手指回头往上一看,脑袋嗡得全炸开,全身肌肉僵硬如石化!
半空之中,那一袭新嫁衣令人触目惊心。再且看这小妖一身炭灰的皮肤满是达拉着的皱纹,沟沟壑壑的如同山坳里挖出的老树根又深又多,光溜溜的脑袋像獐子又小又尖,一对灰白毫无生气的老鼠眼又小又圆,小巧的鼻子下方,露出上下两颗如钉子般锋利的大牙,她冲我咧嘴一笑,一口细密白森的尖牙闪着寒光。粗壮结实的手臂上缠绕着一串水绿色的珠子,珠子很长一直从手臂缠绕至手指,在细长尖硬的指甲处有一株金黄的植物被她轻捏着。
“嘻嘻,三郎,我们又见面了!”新娘如鬼魅一般漂浮在半空,发出一阵阵毛骨悚然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