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哭,只是没有声响的流眼泪罢了。
只是此刻,他是一点狡辩的心思也没有,垂眼去看怀里的药瓶。这些都是他让八宝从东宫小药房里取来的。
这时候,没法问太医鞭刑最好用些什么药,也不能去司药局拿药。
就他那点药理,闻闻常见的创伤药应当是够的。
也不知是不是关心则乱,肖言琅一瓶一瓶闻着,又一瓶一瓶闻,硬是分辩不出哪瓶是他印象里,洒上去不那么疼,但又能止血和预防溃烂感染的。
原本已趴下的青冥又坐了起来,从肖言琅怀里将药瓶一把拿走——肖言琅是用手臂圈抱着,青冥五指就将他有些狼狈的抱着的几只药瓶一并取走。
青冥单手将那些药瓶都弹走了瓶塞,仿是闻都没闻一下便说,“皆可用。”
“我知道都能用,但有烈药,有药性温和的,你可认……”顿了一下,又妥协地继续说下去,“你懂药理,可知哪瓶药性温和些?”
青冥看了肖言琅一眼,随便递过去一瓶,将其他搁在了一旁。
肖言琅自然不疑,松了一口气,坐到榻边来给青冥上药。
皮开肉绽,上一次看着青冥的伤,疼得自己五脏六腑都难受的时候,是在瘴林。
那时候的伤已经结了暗红的疤痕,和鲜红色的鞭痕,勾烂的,翻着粉嫩新肉的伤口,一同散布在青冥白得衬光的皮肤上。
眼泪比药粉更快一点,落在青冥的背上。
青冥知道那是什么,没有回头。
肖言琅醒然,抹了一把脸和下颌,但抹一把,眼泪又涌出来一把,再抹,再涌出来,滴下去……
依然没有一丁点儿声响。
但青冥仿佛知道,目所未及之处是怎样的情景。
他说,“眼泪对伤口有益。”
肖言琅愣了愣,“当真?”说罢,又觉得是无稽之谈,闻所未闻。
青冥却回,“当真。”
肖言琅没说话,一边抹涌出来的眼泪,将药粉倒上青冥后触目惊心的伤处。
明明说是药性温和的,药粉撒上伤口的当下,青冥后背肌肉就是一阵紧绷。
肖言琅刚停下动作,就听到青冥说,“痒。”
“……”
愣神片刻,肖言琅终于开口说话,“生死不惧的大枭卫还会怕痒。”
“嗯。”
“谁信。”
青冥没说话。
肖言琅继续给青冥上药。
药粉一撒,青冥又一阵疼得紧绷,也说,“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