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静悄悄的,没别人,只有躺在榻上的谢迟。

闻芷放轻步子走过去,见谢迟双目紧闭,睡得正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年祖父的遗体被抬回来时的惨状,以及那枚刺青,耳边全是梁喜交代当日经过时说过的话,当下恨意涌上心头,右手握住了挂在腰间的短刀。

她好像听见有个声音在跟自己说:“只要杀了他,祖父在天之灵就能安息了。”

过了片刻又说:“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要为祖父报仇吗?难道因为凶手是他,你就下不了手了?”

“养育之恩大过天,你对得起祖父祖母吗?”

闻芷盯着那张安静的睡颜,不由万念俱灰,三步并作两步走至榻前,握刀照着谢迟的胸膛刺下。

然而就在刀尖碰到衣裳那刹那,她的手陡然又停住。

越是迟疑,手便越是抖得厉害。

她忍不住给自己找借口,事情还未十分明朗,万一杀错人了呢?

如此想着,闻芷慢慢收回短刀,思绪纷乱间,立起身欲走。

不料榻上的人倏地睁开眼,将她往榻上一扯。

闻芷不曾防备,握刀的手被牢牢扣住,整个人倒在榻间,眨眼间便遭到压制。

两人四目相对,静了片刻,谢迟眼尾似有些泛红,轻扯唇角道:“不是要杀我吗?怎么不动手了?”

说着斜眼瞥向闻芷手中那把锃亮的弯刀。

“还是说,嫌这刀子不够锋利,回去磨利了再来?”

那算命的没算错,他果真是天煞孤星,在乎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要么便是反目成仇。

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闻芷,值得她下杀手。

“放开我!”

闻芷挣了挣,想把他推开,奈何对方力气太大,一时没能推动。

须臾,她瞪圆眼,索性质问道:“你分明身上就纹了那个刺青,为何那天却跟我说没见过?敢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不敢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