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天上仙人,也不过如此一般。
看着眼前少年的愣愣出神,窗前男子竟有那么一瞬的恍惚。随即,轻轻一叹。并未有什么言语,转而又看向窗外,也有些愣愣出神。
当年,他见他先生时,又何尝不是如此一般。
在床上半坐的少年,在听到那一声轻叹之后,才缓缓回转心神。当下,便生出一些羞涩之意,当他准备起身下床之时,羞涩之意更重,面红耳赤。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全身赤裸裸,这一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窗前男子似乎看出了少年的羞涩,便有些心中了然。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新衣衫在你床前凳子上,我去准备饭食,在楼下等着你。”
这世间最珍贵的事情之一,便是年少时所有、所无法掩藏的羞涩之意。
少年依然是低着头,声音如苍蝇嗡嗡之音。答了一句。
“嗯。”
儒雅男子,轻开房门走了出去。只是嘴角流露出一丝丝的笑意,颇为意气风发·。
随后,楼下朗声大笑,声音在整个客栈回响。
遇事遇人,到尽兴处,便无需刻意掩藏,该笑时则是开怀大笑便是了,又何须管其他一二事。
少年则表现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既然如此,那便既然又如何?不如何。
少年随即坦然而笑,起身下楼。
只是穿着新衣衫时,那洋溢着笑容的眼中有着不为人察觉的落寞。他想起,他年年穿新衣之时,便是新年五更时,娘亲叫醒睡意朦胧的他。只是,今年没有了,以后也再也没有了,想想只是伤心,年少时不懂其他,也只有了伤心。
但是转念一想,爹娘是绝不愿意看到他伤心的。人间有着鬼魂死去,不会立刻离去人间,还是会会来到故乡来看看为放不下的人。他想他应该高兴,好让娘亲了无牵挂才好。
更何况,他从未穿过如此华美的衣衫。他家的爹娘,也从未有过。
少年站在铜镜前,理了理稍乱的发梢,认认真真、正正经经理整衣衫。
少年走下阁楼,抬头就看见了坐在靠窗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少年走到儒雅男子身前,突然身形笔直,脸容正色,恭恭敬敬对眼前之人施了一礼。
他只是记得爹娘拿不出钱财来让他念私塾,他每每偷闲便会去村里的那个张姓先生那里听课,那位先生起初还有些意味,只是后来才渐渐习惯。也曾在嘴中念叨,这圣人之书,应该是天下人之书才是,不应该是那些王孙贵胄,门阀大族所独有的。
听之任之,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