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狠心的话,还在后面。
“你知道的,其实我的生活过的并不幸福。我眼睛又瞎,腿又瘸,看东西看不清楚,走路也走不快。”
“部落里面还有很多雄性讨厌我。你很难想象吧,一个雌性居然会被那么多雄性讨厌。”
“因为在前几天晚上,还有一个雄性闯进了我的屋子里面,但是他并不想和我缔结契约,幸好我把他赶出去了。”
林娇娇就算到临死之前。也没办法对任何一个人全身心的托盘而出。
“柳柳。”
她再一次喊起那个亲昵的称呼。
而这一次,却不是给他东西吃,给他水喝,或者是教给他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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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的语气很卑微,还有一丝丝高兴。
这一次,从前在他眼中无所不能的人再向他祈求。
她说。
“柳柳,你把我丢下去。”
“一定要往最深的地方丢,最尖锐的石头上面扔。”
“我没有翅膀,如果我能从最高的山上掉下去,也算是飞行了一场。”
现在林娇娇的情绪是很复杂的,好像很渴望活着,又好像渴望自己就这样死了。
“姐……姐。”银柳急急地叫唤他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善言辞,最后只能变成重重的叹息。
滚烫的液体落在林娇娇的身上,流进伤口里面。
“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好害怕失去你?
如果没有今天这么一次,他从来不会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害怕失去她。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已经变得这么重要了。
他甚至像一条蛇兽一样,因为害怕失去谁而想要杀死对方。
他们才认识,也不过短短十天左右。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比她更漂亮的雌性。
银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陌生到让他自己也觉得害怕。
林娇娇被这个少年紧紧地搂在身前,甚至连呼吸都不能顺畅。
如果想要杀死她,就杀死她吧,何苦让她死前还遭这些罪。
腿很疼很疼。
肩膀也好痛。
如果死了,就那么一瞬间。以后所有痛苦和担心都不存在了。
她将脱离了躯壳,迎来灵魂的彻底自由,就算化成了飞沙,也好过整日担惊受怕,艰难生存。
林娇娇不再说话,她不再要求对方,也不再祈求对方。
她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求了生也,求了死。
至于对方如何决定,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了的事情了。
“柳柳,无论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怪你。”
“你也别怪你自己。”
林娇娇长长叹了口气,再也没有了什么愤世嫉俗,天命不甘,她的语气变得很轻很柔,就像春日里吹来的暖风一样。
“姐……姐。”银柳不敢松手,他怕一松手面前的人就会像山上的蒲公英一样,砰的一下就散开了,再也抓不住了!
林娇娇闭眼,静静地体会着生命从身体里面流逝的感觉,等待死亡的光临。
曾经那双紧紧搂着银柳的双手慢慢放了下去,环在他腰上面的腿也开始往下面滑。
人生呢?到底是什么呀?她也不知道。
好像有的时候在努力生存,任千难万难都想要活下去,又好像有时候在一瞬间就觉得死了也行。
“姐姐!”
银柳察觉到不对,立刻一伸手,把对方的双腿捞了上来,卡在自己的腰上。
大鸟的翅膀一张。
再一次落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半山腰。
银柳坐在石头上搂着林娇娇:“姐姐,我们去找巫医!”
林娇娇好像都没有多少力气来说话了,只是安慰性地笑笑:“谢谢柳柳呐。”
“今天是我第一次飞呐。”
“我……很开心。”
明明很开心的,但是为什么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她现在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红润的嘴唇也在顷刻间失去了血色。
银柳脑袋在经历高速的飞行缺氧和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有些发眩,脑袋突突的跳着疼,好像快要爆炸了一样。
但他片刻也不敢停留,迅速朝山下的部落俯冲下去。
他现在没办法,放心的把他交给任何一个除了巫医和海盐川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一只大鸟从天空中俯冲下来,极速的飞行之下,近距离快速地刹车。
地面瞬间弹起了烟雾和乱七八糟刺耳的摩擦声。
老巫医吓得跑上了大树,两只爪子紧紧的抱住大树,他还以为有什么东西要炸他屋子了。
爪子下面就是他的树洞。
一个单薄的少年抱着雌性跪在树屋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