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嘉菲眼尖,一眼就认出,这红脸的汉子可不就是祈岁那晚,被入戏太深的武君殿判官,无端打得魂魄出窍的那位花脸嘛。
没想到这戏班子过了些时日,又从县城跑到江口镇来了。
彼时这汉子扮的是一花脸将军,此时又成了红脸的判官,由此看来,这班子里的戏子倒比我这化形大妖还来得有趣。
台下一张脸,台上千副面。
有趣至极,只是不知在台上扮着别人的相,终究是何体验。
再细细看去,这人之前被打出了魂儿后,反倒魂火更加旺盛,想必是因尝到了麻雀大仙的将军醉的缘故,如此说来,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而此时的侯四娘却无心观戏,因为台上的四个角落之处,各立有一把一人来高的虎头大刀。
刀刃上冒着森森寒光,直让她这具亡魂心中不安。
她依着心内感应,缓缓向戏班后台飘去,却见钱家大郎立在后台,也是一身黑纱,头戴着黑色包巾将头脸全都护住,一动不动地,不知在瞧着什么入了定。
侯四娘绕过戏台那四把虎头刀,飘至钱如坚身旁,哪知他依然未有察觉四娘已飘至他身侧。
四娘心生疑惑,平时他俩相隔甚远就可互相感应,今日大郎这是怎么了?
她循着钱如坚目光看去,却看到在后台角落里,有一道布帘围着,透过布帘,里面一扮青衣的小娘子正在宽衣解带换戏服。
“大郎!你!”
侯四娘既惊且怒,向钱如坚喊道。
正看得出神的钱如坚猛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他,吓得一个哆嗦,扭头看到是侯四娘,这才缓过神来,顿时满脸通红,讪讪一笑道:
“四娘,你何时回来的?”
“我且问你,你在瞧甚?”
“我……我没瞧甚,我在看戏,看戏呢。”
侯四娘一指戏台方向厉声追问:
“戏在哪方?”
“这……没见过戏班后台,瞧个稀罕而已,四娘莫恼,为夫真的就只看了一眼。”
“呸!我从方才就一直瞧着你,原来是在盯着这戏子更衣,足足瞧了一盏茶的功夫,连头都未回过一次。
你也是个读书人,非礼勿视的道理都不懂吗?怪不得原先凡是袭扰富户太太小姐家的差事,你都抢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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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什么读书人?你我眼下还算是人吗?我就看了,如何?
实话与你讲,不止是看了,我连那大户人家小姐的炕头都飘上去过。”
“你!我……我侯四娘真是瞎了眼,怎地命如此苦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