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或是带着闹了一天的孩子、或是思考着下车后如何前往。所以眼前黑下来后便都抓紧时间沉沉睡去了。
过道上除了来往上厕所、打热水的旅客都安安静静的。生分吵醒别人,再闹起来。
毕竟这个时间点每个人都已经身心俱疲了。
平日里只忙着工作的干部们、工人们唯有赶在春节的时候才难得有长假可以带上家中的亲人们出行一次。
虽然许多人不愿承认,可这个时代的特色便是举全家之力供出一个‘铁饭碗’。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多人都经历过连年毁灭性的战争、饥荒等,他们被称作干部家属可实际上也许只是大字不识的盲流。
要说素质有多好,倒也不用有过高的期望。
从前在家他们或许还会顾忌着作风问题会不会影响到家里的铁饭碗,因此有所收敛。
可现在出门在外,谁认识谁啊?
这不就跟后世隔着网线肆意发泄的键盘侠一样,好不容易有一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可以让自己卸下伪装,这谁还装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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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有许多年都没有出门了。
或许他们这辈子都没坐过火车,只等着养育家里最出息的一个孩子等他们成功自己熬出头才能出上一次远门。
否则只能一辈子想象远方。
而大部分出远门拖家带口的旅客也许只是想在有机会买票出门后,不辞万里去看望许多年前从老家远走只为讨口饭吃的亲人们。
看他们现在还好吗?
有些带着家里的孩子老人去认一认身处在异地多年不曾相见的亲人。
也有些是不远千里只为了提前送一送身子年迈、不再康健的长者们。
也许有些人熬不过冬天了。可偏偏人啊,总是在动不了之后,才敢任性的盼望着一生一次的团圆。
落后的时代让相隔世界两端的人们见面变的极为困难。
这样的困难也让重逢的理由附加了许多更深层的意义。
……
与此同时硬座车厢内,许多人昏昏沉沉的。
就连抱着孩子的母亲也都精疲力尽的仰头瘫软在座位上。
此时周遭的其他人都尽可能放松下身体沉睡着,唯独她不敢。
可赶路带孩子对身体负荷很大,她太累了,眼皮沉甸甸的,努力睁也睁不开。
“哎哟,你小心点!大妹子,娃娃要看紧了,尤其是夜里。”
被惊醒的女人后怕的抱着怀里的孩子。
一睁眼看到的却是白天跟自己吵架的嫂子,一时间神情有些紧张。
“白天是嫂子对不住你,说话有些太过分了。”
那穿着新棉衣的嫂子掏出了从家里带来的水煮蛋:“我这害了头疼病、一听到娃娃哭就控制不住想发火。这回就是准备去大医院看看的。”
“嫂子明白你一个年轻女人带个嫩娃娃坐火车的确遭罪。可这给孩子喂奶的人不吃不喝咋行?”
“没、没事的……”大妹子声音颤抖染上了哭腔,眼圈红了大片:“对不住大姐……”
被骂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只是麻木的在道歉,可被关怀了却忍不住的鼻子发酸。
她也想和丈夫一块出门,可丈夫出任务受伤了,现在还生死不明。上面领导特例给她票让她带孩子去看看亲人。
可家里的其他人并不在乎丈夫的死活,只盼着他死了上面送抚恤金回来。
但她不忍心孩子这辈子都见不着亲爹一面……
“你咋没叫个家里人帮你一块带孩子?”见对方垂着头眼睛红红的似有难言之隐,身上的棉衣也陈旧,那嫂子便没有多问。
“赶紧趁孩子睡了把鸡蛋吃了吧,我看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两人说话间有个佝偻着身体将整个脑袋都包裹严实的老人家步伐稳健的从两人之间挤了过去。
像是有目的的往一处去。
“干啥啊这是?”
手里的鸡蛋差点被挤摔的嫂子脾气差点又上来了,见对面的大妹子不知所措的抱紧孩子哄,所以她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嘀咕道:“年纪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慢点……”
乌漆嘛黑的,一个老人家赶着干啥去啊?
估摸着是上厕所吧?
因着看不清脸和性别,所以很快二人便忘记了这个小插曲。因着同为女人便打开了话匣子,彼此亲近了不少。
-
另一边软卧车厢。
这边的人比硬座车厢舒服了许多,所以许多人都睡得沉沉的。
或许此时就算被人偷了行李也醒不过来。
佝偻着腰背的黑影越走越快,到最后直接直起了‘佝偻’的脊背像个轻手轻脚的四处打探。
看动作像是个熟门熟路的练家子、眼疾手快的。他按着铺位依照顺序寻找,像是有目的的在找什么人,找了一会后便开始确认目标。
老瘤子被抓之前还在炫耀自己盯上了软卧车厢里的一条大鱼,可却不告诉他。原本忌惮了老瘤子团伙人多,他不好硬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