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依旧灿烂,可南边洼子地里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在场的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包括刘结实。
原因很明显,原本看起来最‘和善’的小姑娘突然不笑了。
苏淼淼站直身体,看向刘结实:“以后这种小事不用让人来喊我。”
“他们想找公安就大胆去。”
“等出了这个农场,他们没有我开的证明和介绍信,公安先查谁先治谁还不一定呢。”
苏淼淼说话时眸光淡淡的扫过去。
李菲……
林文智……
这两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年轻人不过是被推出来挨枪子的出头鸟罢了。
可若是现在就将煽动闹事的‘主谋’给拿下,后续必定还会再来新面孔。
到时候又得重新‘抓’,多余费那劲。
既然如此,不如先留下看看‘主谋’想干嘛。
听到这里,大部分知青的脸色白了又青,额头也冒出了不少汗水。
有人是庆幸自己没有冲出去。
有人是后怕,还好没有跟着一起闹。
更有人觉得自己彻底完了。
如果眼前的队长不说,他们几乎要将‘出门需要证明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现在他们的户籍已经转到了刘家沟劳改农场,以后去哪里都需要队长开证明。
没有证明去四处乱窜的,就算被认作流犯误杀也只能自认倒霉。
从去年开始,这条规矩越发的严苛了。
据知情人是因为查到了外国敌特的痕迹,至于是什么痕迹,却被保密的很到位。
现在还不知道促使规矩严苛的敌特有没有受到严惩。
但他们被牢牢地拴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行了,我要去食品厂那边跟县里来的领导继续谈正事了。”
苏淼淼说这话时余光扫向人群中始终低着头的身影。
视线一触即收。
原来是为了打听厂子来的?
就是不知道这是谁派来的人。
外面的苍蝇,还是自家的蛀虫?
不急。
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的。
-
苏淼淼离开后,李菲终于控制不住的瘫软下身体,也不顾地上脏不脏便一屁股坐下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那个看起来漂亮、单纯还好欺负的小队长,为什么转眼之间变得像个煞星似的……
周围心软的女同志们试图安慰她,可安慰了很久都没有效果。
所有人都累。
看到安慰没用,自然就不想白费功夫了。
李菲失去了簇拥在身边哄她的人,哭的很厉害了。
“你别哭了,这里又没死人。夏天的蝉都没你聒噪。”
徐言卿说话时眉宇间一片烦躁:“再说了,要不是你们不动脑子、耳根软,也不至于被人当枪使……”
徐言卿还没说完,身后便有个长相如中年大叔一般的男人扯了扯他的衣服,好像是在提醒他别说了。
老这么毒舌,容易被记恨。
徐言卿侧过脸,语气很有礼貌的扎心道:“大爷您先别扯我衣服了。如果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有心人当枪使呢……”
知青们看着徐言卿那张俊秀好看的小白脸,眼神有些触动。
原来这个毒舌小少爷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只不过同行了一路,就开始担心起他们的安危了。
这是真把他们当朋友了?
没等他们感动到泪目,就听徐言卿耿直道:
“他们被当枪使事小,可殃及池鱼事大!”
“谁能有我无辜?刚才快把我吓死了!”
“那一脚下去,还能有命回家吗?”
徐言卿语重心长的劝道:
“你们以后能不能别闹了?活着难道不好吗?”
“你们的命不是命,但我的命是命啊。”
这一串话下来,徐言卿的语速又快又稳,宛若潜心修炼过绕口令一般,完全不给人插话的机会。
拽着他的男人慢半拍的顿住手,长满胡茬的脸上多了一丝委屈:“徐知青,我这个月刚满十八岁,说不定比你还年轻呢……”
徐言卿用难以置信眼神将这‘大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最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的这个行为比他刚才说的话攻击性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