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阳听得此言,歪嘴一笑,说:“付千钧,你莫要死到临头还朝我等儒生泼脏水。我双阳饱读儒经大典,虽修习魔界法门,却也是迫于无奈。南淮旧帝不得人心,被新皇取而代之乃民意所归,由不得你信口雌黄。”
尤峰道:“好一个儒经大典,儒圣的名声都叫你和杨沐白这等伪君子败坏了。”
付千钧喝止尤峰,对双阳说:“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你跟杨沐白攀附那常氏兄弟,他们一旦倒台,你可当心日后倒霉,不得好死。”
双阳不再吭声,付千钧双臂断口处忽然红光忽闪,他不由得低哼一声。几乎同时,众人都留意到他双脚已撑破长靴,化作树根,扎入泥土。玉衡道长知道付千钧已至弥留之际,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一脸。付千钧虽看不见,却听得他啜泣,强忍住疼痛,笑道:“有什么好哭的?蒋义之两百多年前已死,我恶事做尽,死不足惜,你应该高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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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师太方才一言不发,此刻听付千钧所语,四下环顾,未见不辞仙姑,陡然心头一紧,朝不远处的竹林飞去。不辞仙姑睁开双眼,见来者是不言师太,竟有些不知所措。不言师太上前几步,盘腿打坐,将一股血魄自她膻中穴导入她脑门诸穴。
不辞仙姑说:“姊姊,你何必浪费血魄为我疗伤?”
不言师太道:“那妖魔的手段我是清楚的,你不快些恢复三华,巩固经脉,万一留下痼疾,日后修行便会后患无穷。”
不辞仙姑面露笑意,不言师太又道:“你笑什么?”
不辞仙姑说:“我们姊妹一场,原来我还以为这一生一世,姊姊再不会原谅我了。”
不言师太思忖道:“当年我轻信单云岐,一错再错,若不是你向黄玉笙检举我,说不定我早已魂飞魄散,死无全尸了。说起来,应该你原谅我才对。这许多年我反复自省,早想与你和好,只是我这古怪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不辞仙姑笑道:“姊姊不是性情古怪,只是凡事太较真罢了。其实当年大师姐出事之后,你与黄玉笙暗自较量,之所以败给黄玉笙,也是因为你为人宁折不弯。黄玉笙处处顺着师父的意,你偏要惹师父不痛快,甚至为了大师姐顶撞师父。其实姊姊你细细回想,许多时候,正是黄玉笙有意设计,让你惹怒师父的。自然,在你看来,黄玉笙为人狡诈卑鄙了些,可是作为一山之长,城府不深,心思不密,如何应付山外千变万化的形势呢?”
不言师太叹道:“你说的不错。真让我执掌重明观,我未必比得过黄玉笙。我太不甘心,又太心急了,总想着打通仙家三派的法门,成为仙门一代宗师。可惜我志大才疏,以为自己仙根卓越便足以挑战黄玉笙。我这些年越想越后悔,我们姊妹二人原该亲密无间,却闹得老死不相往来,阿青,当年都是我不好,固执霸道也算了,还自以为是,不知进退,终于连累了你。”
夏侯姊妹在林中疗伤的当口,花禅婆已令弟子在东海四处搜寻毒物。不过一个时辰,陆续有弟子折回翠鸢岛,将毒藤蛊豸带到花禅婆手上。此刻付千钧周身已木化大半,只剩胸口以上仍为血肉。他尚可言语,只是气短声嘶,全无中气了。眼见付千钧这般惨境,沐秋桑不禁啜泣,黄玉笙睨她一眼,低声道:“秋桑,你现在是仙山正室,动不动就抹眼泪,像什么样子?此人为祸仙门,你为他落泪,莫不可笑?”说到此处,黄玉笙看到花禅婆两名弟子由远处齐齐降在翠鸢岛上,朝花禅婆那头踱去,道:“婆婆真是一刻也不消停。看来收获颇丰呀。”
花禅婆抿嘴笑道:“这东海妖气冲天,我虽收了狄樱,这些毒物栖在此地,来日必由邪魔歪道霸去,修炼魔功,为害三界。我将毒物收回栖霞谷,又不碍你的道,你在这说三道四,未免多话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