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风和沐秋桑对这冰囊上的虹彩好一番钻研,始终未能破解其中机密。也不知过了多久,由冰囊外游来三条色如锦鲤,形似巨蜥的怪物,各自朝冰囊内吐出仙果,这便融入冰囊,化作虹彩,随即消弭了。
沐秋桑捡起仙果,对顾乘风道:“师兄,你饿不饿?”
顾乘风未及说话,花禅婆的声音便传入冰囊,道:“老生早听悬空道人说重明观收了一位男弟子,法号韦陀公子的,想来就是你了。”
顾乘风抬头张望着,答道:“正是晚辈。”
那冰囊上漂浮的虹彩彼此揉合,显出花禅婆的形容来。她微笑道:“难怪你仙缘如此了得。你母亲本该继任掌门,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
顾乘风、沐秋桑听得此言,都吃了一惊。顾乘风追问道:“我生母的身份涉及到本门机密,婆婆如何知道我生母是何人的?”
“我起先并不确定你是北落仙姑之子,只是有所怀疑。现在我倒是确信无疑了。”花禅婆道,“我深居栖霞谷,每年只出谷两三回,而且小心谨慎,从不招惹外界纷争。不过十年前我早听悬空道人说,重明观五代大弟子法号韦陀公子,竟是男儿身,而且此人仙根绝顶,道行不足百年,修为却十分惊人。那时候我便问悬空道人,这个韦陀公子入门几年?他说朱雀仙子执掌重明观不过六十余年,这韦陀公子入门大概也是六十年左右。此刻我便猜到,你母亲不是别人,正是北落仙姑冷惊鸿。你可知我凭什么有此猜测?”
顾乘风对花禅婆所言虽起了许多疑心,却又担心这花禅婆当真知晓内情,将生母丑事当着沐秋桑的面和盘托出,忙说:“花禅婆婆,我敬你是前辈老者,你胡说八道我也不与你计较。你怎么猜,与我又有何干?”
花禅婆大笑道:“我胡说八道?你可知北落仙姑因何而死?当年她和两个男子为六欲淫心瘴所困,虽也有所损伤,到底不会丢命。我没猜测的话,她是被华清师太,也就是你师祖给杀死的。”
沐秋桑不知就里,问顾乘风:“师兄,什么是六欲淫心瘴?”
顾乘风一时语塞,支吾着。花禅婆抢过话头,冷冰冰地说:“这六欲淫心瘴是一道淫邪无比的妖法。神人魔三界,但有中此瘴毒的,十二个时辰内必定神智恍惚,情欲大作。此后若不得煞气扶持,妖法威力便会慢慢衰退,七日后法威尽散。中毒者经脉虽有损伤,只要好生修养调理,短则十天,长则半月,经脉自会痊愈的。”
沐秋桑听罢,窘迫非常,再看顾乘风,见他垂面不语,立刻明白,顾乘风所谓“本门机密”,定是天大的丑闻。顾乘风沉着嗓门,说:“前辈所言实在荒谬绝伦。当时情形,连我们仙山中人都所知不多,前辈又如何知晓?”
花禅婆道:“说起来真是巧了。那几日我因练功急于求成,伤了督脉三处要穴,需前往太和山,寻独耳血狐疗伤。其时正是浊煞炁盛之际,血狐耐不住山中寒煞之毒,全散布在太和山周边峡谷。我好不容易捉到三只血狐,正欲离开,飞出半盏茶功夫,突然嗅到一股淫邪无比的妖气,打一处峡谷传来。就在这时候,我看见谷底现出一缕缕紫烟,浮在山林之间。我降在林中,便看见三人正为淫瘴所困。一个是北落仙姑,另两个男子我并不认得,不过由他们二人脉息推断,那二人应该是白泽、玄鹤二派弟子。这三人痴言浪语,衣衫不整,所行之事实在污秽不堪。”
顾乘风道:“前辈这故事编得离奇,可惜漏洞百出。七十年前那次星劫,本门北落仙姑的确被妖瘴所困,不过并非什么六欲淫心瘴。而且与她同困于妖瘴的,只有霄明上君一人,并非前辈所言有两位男子。况且,霄明上君乃白泽观四代大弟子,又是时任掌门丁贤梓的亲生儿子,前辈不认得他,却认得本门北落仙姑,如何说得通?”
花禅婆婆道:“我自遭狄樱那贱人残害,侥幸逃脱,对三界的恩怨纷争早已厌恶。这三百多年来,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认识什么霄明上君有何奇怪?至于北落仙姑,说起来我与她的确有缘。一百二十年前,我在天华山采集一种叫作火烈蜂的毒物,希望把它带来栖霞谷,繁衍壮大,供我炼制神丹。此蜂毒性极烈,单是捕捉寻常工蜂已不容易,要活捉蜂王更是危险重重。因为火烈蜂每巢有卫蜂五十余只,都是烈毒所凝,稍不留神便为其毒性所害。我和冰姑当日冒死掳走蜂王,便遭卫蜂毒阵围攻。正在生死关头,幸得北落仙姑相助,我们师徒二人才得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