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风拜谢黄玉笙,用过午膳这便收拾行李下山去了。回回弟子下山,除非黄玉笙身子有恙,她都将弟子送出山门,这次她却躲在丹房不出去。直到许燕飞进了丹房,她才双眼微开,问道:“走了?”
“走了。”许燕飞走到黄玉笙跟前打坐,与她面对面,又说,“师姐,昨夜你与我长谈,不还怕风儿对那妖女动情吗?今日你准风儿下山,竟专为与她相会,难道就不怕风儿误入歧途,再步他母亲的后尘?”
黄玉笙道:“我正是担心他想不明白,才准他下山的。师妹,人心最怕牵挂,我能阻他下山,却拦不住他心头的挂念。今日我准他下山,我想他也该明白我的意思。他既然动了情,唯有他自己才可以解开心结。”
许燕飞思忖道:“可是师姐,这两三年道消魔长,山下并不太平。风儿身子才将好了,我是怕他下山万一遇险……”
黄玉笙道:“我早安排好了。想来现在仪儿、浊清和秋桑已经出山,跟在风儿身后了。我将师父一手炼制的十二宫诛灵索授与她们三人了。一来,诛灵索可防风儿发现她们三人尾随,二来,她们万一遇了危险,也好帮风儿脱身。三者,我早已吩咐仪儿,如果找到适当的机会,能除掉那妖女是最好不过的。”
许燕飞问:“师姐何不留仪儿和浊清一件法宝?到时候她们身陷囹圄,也可借分光六阳大法逃回山来。”
“我自然想到这一层了。浊清的紫英玉兰瓶就在我这里。”黄玉笙轻叹一声,又道,“话说回来,这次我们在丹霞山帮玄鹤宫摆脱险境,他们放我们进通幽谷,也算知恩图报了。可惜我们这许多人入谷,只浊清一人收服了紫英玉兰瓶,偏这紫英玉兰瓶又是平平无奇的法宝。倒是那李冬寻,半分力气未出,却白捡了一件威力中上的法宝。”
许燕飞说:“师姐想得周到,是我多虑了。不过说到李掌门,她虽因迟来半日,未在对阵冥火金尊一役中出力,现下到底留在丹霞山帮玄牝真人施法,替天枢道长他们祛除业火煞炁。她那枚七星扳指也不算是白捡的。”
黄玉笙莞尔一笑,说:“你时时忧心晚辈,哪里说得上多虑不多虑的?其实这次我跟风儿为业火天石的煞炁所伤,全靠你主持大局,风儿和我才可脱险。我还没好好谢你呐。”
许燕飞道:“师姐这么说倒见外了,我们是同门姊妹,说什么谢不谢的。不过师姐,这些日子我总为今年秋天的星劫忧心忡忡。今日你准风儿出山自然有你的道理,可是我们仙家三派,白泽、玄鹤各有大损,万一我们重明观再有个意外,恐怕今年秋天这场星劫我们没法应对呵。”
黄玉笙叹道:“我又何尝不担心?如今天道不利,我们仙门每行一步都需格外谨慎。其实我所以准风儿下山,是因为我早算出他命中有一道情关,兴许攸关生死。与其拖下去,倒不如趁早破劫。”
“原来如此。”许燕飞道,“师姐深谋远虑,想必对今秋这场劫数早有准备了?”
“眼下我能做什么准备呢?等风儿破了劫再说吧。毕竟许多事情尚未有定数,筹谋太早又有何意义?就说天枢道长他们几个。虽有玄牝真人和李冬寻、玉衡、莲香子及那位替他们施法祛煞,可玄牝真人自己仙体已损,再如此操劳,恐怕元气两亏,终有仙体不固,道行尽失之险。”黄玉笙起身,走向一盏鲸油灯,道,“玄牝真人虽非本门前辈,到底与我们渊源颇深,之前又救了风儿和我,他仙体不固,我们岂可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