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王回身盯着茑萝仙子,继续说:“仙子,我这个人从不讲虚言大话,仙子既然找到我府上来,自然是诚心结盟,我约仙子相会于此也是诚意十足的。仙子要我如何助你,直言便是。”
茑萝仙子飞下花床,轻捻茶花茎杆,任花瓣尽脱,道:“你又怎知我不会出卖你?”
岳王哈哈大笑,说:“我听闻你以一己之力扳倒蔽月公子和金翎法王,稳坐东海主位一百余年,断不会做于己无利的事。你与病魔既是盟友,便该知道,病魔一系其实在我们凡间并无多少依靠。皇亲也好,世家门阀也罢,多以精英自居,纵然无力结交仙山中人,也以门中往来有头有脸的仙家俗道为荣。至于魔界弟子,在皇亲世族看来,天、境、神三魔的徒孙倒比地魔、病魔这等魔山之主还有体面,游妖荡怪自然入不了他们的眼。我这人虽无多大本领,对这等风气却不赞同。百丈高塔再辉煌夺目,最要紧的实在其基;千尺巨树再遮天蔽日,最要紧的实在其根。这天底下,世人只见皇亲世族风光无限,其实目力所及,无不是民众之功。然而皇亲世族多骄奢淫逸,不知民苦,便不知民功,久而久之,便将一切存在视作理所当然,竟不畏凡众之力了。我想三界之中,此等习气未必只盛于人间,茑萝仙子广纳游妖,竟不去攀附天、境、神三魔,足见你心存大志。我想你与冥火金尊结盟,并不是为了攀附于他,否则也不至于多年前与他决裂。现下与他重归于好,怕是有许多不得已吧。仙子你当真出卖了我,总归要掂量得失。美名十年而筑,毁之却在旦夕之间。你连那金翎法王座下的女妖都饶了一命,难道竟是那女妖惹人怜惜,叫你起了恻隐之心?仙子聪明得很,我自然放心了。”
茑萝仙子看看铁笔书生,又看看岳王,道:“西梁诸藩王中,晋、灵、岳三王居首,独岳王最不冒尖,凡人皆当你性子温和,只会听话,现在看来,你倒最是不凡。想当年,我为那晋王遣部下前往西梁皇宫刺杀太后和皇帝,只因不敌付千钧,未能完成任务,晋王便诸多嘲讽。他那嘴脸,我现在想来还觉作呕哩。王爷你大可放心,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要知道付千钧那幡阵具体设在何处,何以出入便足以破阵了。”
“仙子竟不知付千钧藏在我肃州点墨山中?”
茑萝仙子笑道:“实不相瞒,若非王爷你递来口信,我并不知晓付千钧藏在王爷封地上。只是赶巧有个人形未成的鼠精在西梁和南淮国境看见付千钧身负重伤,领着一众人等遁地西行,我才知他藏身西梁。”
岳王撇嘴一笑,说:“仙子好心机。看来仙子原先所知并不如我想的那般多。”
“王爷,我实话告诉你,我茑萝仙子不稀罕做什么魔界霸主。你若能助我除掉付千钧,夺下紫云奇龙砚,我定帮你一统人间。到时候仙魔二界之主是我,凡俗之主是你,天下倒也太平了。”
岳王道:“仙子能尽心辅佐我,我自感激不尽,不过那付千钧知道我太多秘密,又仙法了得,仙子不可大意。”
“他自天禄岛一役,伤势如何,王爷可知?”
岳王道:“这些时日我虽未入他阵内,不过往日里总见得人等出入,自他负伤归来,竟关门禁闭,不见一人出入,我想,他伤得应该不轻。还有那个上官龙,虽也有绝顶仙法,好像也受了重伤。仙子若趁机攻入,胜算要大得多。毕竟这二人都是仙家一等一的法师,仙子固然魔功了得,要对付他们,怕也吃力。”
茑萝仙子问:“那点墨山只是一片丘陵,树木也算不得繁茂,我猜付千钧的阵法藏在地下,是不是?”
“仙子道行深厚,猜得一点也不错。他将七面幡旗隐于七棵百年杉木之内,阵局藏在山坳地下七尺,内含三道玄关。阵内繁花似锦,涓流淙淙,更有楼阁台榭缀于林中,堪称仙境。欲入其阵,需以哨声唤林中飞鸟,再以冰针刺向飞鸟,化出血雾。那血雾便是关门,一旦遁身其中,便入阵了。仙子莫非有法子破他这阵局?”
茑萝仙子浅笑着,仰头看向天空初升的月牙,道:“谁说我定要破他这阵法?我进不去,难道还不能逼他出来?不过今日你我相见之事切不可叫旁人知晓。我这两日便会动手,王爷只当全然不知此事便好。铁笔书生,病魔向来有分寸,你回桃花谷后,将今日我与王爷所言告诉你师父尚可,不过切莫告诉玉沉舟。此人不可尽信,相信你跟你师父心里有数。”
铁笔书生听得此言,已经猜到茑萝仙子的打算。她毕竟出身白泽观,付千钧所用阵法再离奇古怪,总归源自白泽观法门。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依茑萝仙子的天资,要算出他这阵法的破绽并非难事。只要在百香玉萝瘴中稍作变化,一旦瘴气攻入付千钧的阵局,就算付千钧和上官龙有本事抵御,二人弟子属下一干人等也会大量中毒,随即痒症发作,届时那阵内仙境定会化为魔狱,付千钧和上官龙再想静心养伤自然不能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