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鸠尤神剑116

鸠尤神剑 乔戈1984 3298 字 7天前

顾乘风细思左仪这番话,反问道:“可是神人魔三界为情欲贪念妒忌所害者不计其数,又当作何解释?”

“师兄难道忘了上古一则典故?那爱马之人以筐盛马粪,以贝壳盛马尿。一次他心疼马儿为牛虻所叮,为它拍打牛虻。那马儿却一时受惊,竟咬断辔头而逃了(笔者注:此典出自《庄子.内篇.人间世》)。”左仪笑道,“师叔祖当初说起这典故,只教我们,凡事皆有其性,举凡得道者,都将心思花在知悉万物的脾性之上。否则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对这爱马之人,他只是因爱马而失去了所爱之马,若在大事,恐怕所失便不单是所爱之物这么简单了。我们悟道修法的目的固然在于此,可是师兄,若将这典故细细研究,其实里头的文章远不止于此。我且问你,这典故中爱马之人可当真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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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乘风思度片刻,笑道:“自然不是。”

“为何不是?”

顾乘风答道:“他若当真爱马,如何连马的脾性都不了解呢?”

“师兄仙缘了得,平日里也不需在悟道上下功夫,却有此等开悟,真真是聪敏过人了。这典故明面上看,说的是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似乎把爱马之意与顺马之性分割开来了。可是回头细品,这典故要说的,实在是这爱马之人并不爱马,只是以为自己爱马,仅此而已。”左仪笑道,“若这爱马之人真心爱马,自然不会将爱马之情流于表面,以为以筐盛矢,以蜄盛溺便等于爱马之深了。天下之事,自然比这典故还要复杂百倍的。人人都知神人魔三界为情、贪、妒所害者无以计数,然而师兄可曾想过,那受害之众,究竟是为情、贪、妒所害,还是另有缘故?就拿我们重明观那位前辈说吧,她为情所困不假,可是害死她的难道不是丁贤梓的自私自利吗?倘若丁贤梓当真有情有义,她岂会寒心,又岂会自断仙根?至于贪、妒二欲何尝不是如此这般背了黑锅?世上成大事者,其雄心壮志哪个不受贪欲驱使?世上励精图治者,哪个又是甘拜下风,安于现状之人?凡人尚知莫可因噎废食,怎么我们修道之人反看不破其中道理?好比那爱马之人的典故,他若愚钝不化,只道马儿逃失是因他爱马心切,却不知马儿逃失之因恰在不爱二字呵。”

顾乘风呆望远方,把左仪所言字字都放在心头琢磨一番。其中道理顾乘风并非不知,奈何知不知道是一码事,做不做得到却是另一码事。左仪此番说辞,无非是见他入情已深,索性叫他明心见性,以疏代堵,反于他有益。然而顾乘风面临的难题,左仪并未窥其全貌。

他曾渴望常朝云回之以爱,又害怕常朝云当真回之以爱,他却无可是从。然而常朝云报以冷眼,他又觉自己痴心枉付,心有不甘。在这矛盾之上,时时想起师父,想起自己的责任,惭愧内疚便一股脑儿涌上心尖,似乎自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了。

当天夜里,微风吹个不住,把屋外的树枝吹得沙沙作响,叫人以为是积雪融化,淌在山脚的沟谷中,叫得欢腾。黄玉笙所受的伤虽未及根本,这几日倒也叫她难受得很。姚晓霜白天助她运气疗伤,到酉时则由许燕飞替换。

许燕飞自上回重伤初愈,身子便虚弱不堪,血魄时有溃空。长白山中虽有多处仙灵神池,奈何许燕飞仙根本不算出众,又多次负伤,损了仙根;神水法威再盛,她耐不住其中劲道,欲令三华复原,也只能慢慢来了。此前几夜,许燕飞为助黄玉笙冲破玄关,已尽了全力,可惜黄玉笙中毒之际全身经脉几无三华运转,瘴毒入体便散至周身,要尽祛其毒,实在是耗时耗力。

二人运功至子时,许燕飞疲态尽显,元气皆有不足,黄玉笙忙归元卸气,对许燕飞道:“师妹,你若再行运功,恐有走火入魔之险。”

许燕飞收敛三华,长吁一口气,揩干额头的冷汗,说:“师姐,你体内这瘴气诡异得很,我是怕若不早日清除干净,实在是后患无穷。”

黄玉笙浅笑道:“这倒不怕。此瘴以两种无色无味无毒的瘴气混合而成,虽则隐蔽,其实法威浅薄。用来对付凡人倒还顶用。我毕竟有两百余年道行,这瘴毒多停几日,只叫我多受几分苦罢了,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才将伤愈本该悉心静养才是,现在却要助我运功。”

“师姐此言,我倒生气了。我上回伤情险重,若非师姐费尽力气,向天禄三仙讨来幽魂仙草,我如何还有生机?自师姐执掌重明观,我们姊妹齐心合力挺过了多少难关?师姐说这话实在生分了。”许燕飞道,“我们过去那许多年,遇到的难关虽有棘手之处,却真真比不得今时今日。这两年凶煞之兆频现,已经是极麻烦的情形。倘仙家三派齐心,我们倒有信心压住魔界的势头。然而眼下,仙界竟发生内讧,恐怕……”

黄玉笙叹道:“师父还在的时候便时时担心那丁贤梓。现在发生这种事,又有什么奇怪的?”

许燕飞道:“可是师姐,我却觉得此事蹊跷得很。白泽观对我们两派做出此等事来,这几日却毫无动静,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黄玉笙道:“白泽观究竟现况如何,我们也不知晓。设计害我们二派的,兴许就是丁贤梓,也可能真如那妖女所言,白泽观已然易主,害我们的是上官龙。越在危险之际,越忌急躁。现在白泽观毫无动静,我们更要小心,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黄玉笙此刻身心俱疲,实在腾不出心思考虑如何应付白泽观。然而不过一日,事态便急转直下,由不得黄玉笙了。姚晓霜才刚助她祛除一股瘴气,二人便觉丹房外涌入一股阴阳合和的真元。那真元幻化虚影,还未现天玑道长人形,二人已闻其声:“黄掌门,玄鹤宫有难,望你前来襄助。”

黄玉笙此刻正在紧要关头,卸不得气,微睁双目,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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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玑道长说:“此刻白泽观已攻入山门,掌门若不前来搭救,恐怕不出三日,我们玄鹤宫便全军覆没了。”

黄玉笙与姚晓霜听罢,皆诧异不已。黄玉笙已有防备,倒没有大碍,姚晓霜方才正将两股真元收回体内,此刻受了惊,登时口鼻流血,大汗淋漓。

黄玉笙关切一声“师叔”,姚晓霜说“不打紧的”,又问天玑道长:“白泽观当真大举攻入丹霞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