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调用倒夸大其词了,不过只要是钟鸣岛弟子,受我旋神令召唤,稍加配合,其血、元、气三华便可为我所用。今晨幸亏阿清、阿澜察觉情形不妙,率一众弟子前往罄音谷,我的旋神令方可调用她们的三华,以震慑单云岐。”不言师太说到此处,低头看看手心,将掌中游丝凝缩而成的团子分作三块,各化作透亮晶莹的明珠,再拿掌气轻轻一推,三颗明珠登时飘向左仪。左仪伸手接过明珠,细细端详,只见明珠色泽稍有差异,内部各容一只一寸来长的五绝寒霄蛭,若不是五绝寒霄蛭稍有蠕动,那三颗明珠竟与琥珀无异了。
不言师太指着左仪掌中三颗明珠,说:“五绝寒霄蛭藏在淤泥之中,有透石穿墙的本领,要困住此宝,非以金、火盛,水、土衰的罡气炼化罩体而不可。你们回山途中切忌放它们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左仪点头道:“师太放心。”
“我占据钟鸣岛之前,从未有人发现此宝。昨日我便心生疑惑,莲香子来我彭泽不过三四回,只见了一次五绝寒霄蛭,她如何肯定我的宝物可攻许燕飞身上的蛊毒?不过她既然说出口,想来是有些把握的,只是她虽有药仙之名,到底未用过此宝,稍有不慎,害了许燕飞事小,伤了我的宝贝事大。我现在便将这五绝寒霄蛭的诸多禁忌说与你听,你可要记牢了。”
不言师太说得有条不紊,左仪和李冬寻都记在心中。她们出了山洞,不言师太总算交代完毕,又叮嘱道:“这次天象凶变,恐怕大意不得。仙门多年前已现凋敝之象,如今四代弟子中只有玄鹤宫四位道人堪当大任。三代仙众,除去那些俗修的,也只剩两个。丁贤梓虽修为精深、法力高强,凭他一人,到底吃力了些,上官龙就更别提了。我想这一次,五代弟子要扛起大旗,成为我们仙门正道降妖伏魔的顶梁柱了。你们二人在五代弟子中已算得拔尖,务求尽力而为。本来这次正道有难,我理应尽一份力才对。可惜你们三派共议降魔大计,却将我撇在一边,我也实在犯不着自寻烦恼,热脸硬贴冷屁股了。我把这五绝寒霄蛭交给你们,你们也不必急着归还,待仙门渡过凶劫,你们再还我宝物不迟。”
李冬寻一行五人急着回山,趁天色大亮,作别了钟鸣岛。不言师太将他们五人送出岛,临别之时对左仪和苏荣道:“这次凶劫,不管结局如何,我都希望你们能一切安好。切忌恋战贪功,以至仙根折损。”言于此,她又对左仪道:“自我离山,与你师兄已有三十余年未见。我有一件事要当面告诉你师兄,不知你可否愿意替我捎个口信,叫你师兄来我钟鸣岛一趟?”
左仪面有难色,看看苏荣,道:“不知是什么要紧的事,师太非要我师兄跑一趟?”
不言师太道:“此事关系着你师兄的身世之谜,他想知道他父亲是谁,便来找我。”
李冬寻五人离开了彭泽,一路向北。虽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泽区北面的山区却雾气腾腾,飞在低空,方见得山丘顶端的植被。日头快要西沉的时候,李冬寻眉心发寒,胸窝发紧。她左手掐三清指诀,右手凝一股至阳至烈的罡气,在双眼前方半尺处行剑指诀。翁绍泽、左仪见状,各行天眼指诀,这便在一片山丘之中发现一排妖气。
李冬寻道:“我们还是莫管闲事为妙。”
左仪不置可否,翁绍泽却道:“我们身为仙门弟子,若那边正是妖怪作乱,残害无辜,我们这样见死不救,便枉费这许多年道行了。”
苏荣只看看左仪,未表态,鹿连城伤体未愈,更不便说话。李冬寻思忖片刻,道:“那便依你的。不过有言在先,我们五人中,除开鹿连城,余下四人法力都不足五成。待会儿若斗得过人家,尽力出手便是,若斗不过人家,万不可逞强。”
五人转向,朝那妖气冲天的山丘飞去。还未靠近,那山丘高处的针叶林间已冲出两道遁光,在五人近前现了真身,是冥火金尊座下尊使金面妖尸和东海翠鸢岛岛主岩华尊使。金面妖尸对岩华尊使道:“我们先解决这几个仙界小鬼,再斗不迟。”
岩华尊使应一声“好”,这便抡起右臂,将一抹青辉聚在拳头上,打向前方。那青辉脱离拳头便化作一块巨石,巨石又一分三,三分九,直至百余,冰雹一般袭向李冬寻等人。金面妖尸则于掌心化出赤焰,尖叫一声,送出双掌,她手臂、身形便随那焰气一道,朝李冬寻五人涌去。
针叶林间,金面妖尸的神龙甲护着一名青衣男子,李冬寻等人只依稀看见这男子的身形。此人藏身神龙甲内,凝元打坐,周身法光熠熠,呈五色,在神龙甲外形成浑圆的辉壳。另三名东海二十四岛的小妖则围散其周遭,全施阴寒聚气的法门,各以真元炼化冰凌,在神龙甲外围积作冰盾,神龙甲稍有溃口,便趁虚而入,由内而外将其涨破。
鹿连城靠近苏荣,低声道:“那红发妖怪是东海众岛主之首,切莫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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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绍泽则送出燔天锤和凌天剑,对二妖喝道:“你们这些邪魔歪道又在害人。”
金面妖尸道:“我劝你们少管闲事,莫要稀里糊涂伤了自己,又说是我以强欺弱。”
苏荣道:“呸,谁强谁弱还未可知呢。”
岩华尊使道:“金面妖尸,你还同他们废话作甚?我们联手收拾他们要紧。”
金面妖尸同岩华尊使各化一股煞气,一方至阴至寒、一方至阳至烈,随二妖驱驭,合作一团。李冬寻见状,传声入耳于翁绍泽,道:“我们元气并未复原,若与他们硬拼实在吃亏。这金面妖尸专食冤魂野鬼,擅以众鬼的怨气炼化猛禽凶兽。你我各放法器,拟一个四方阵形,专门对付她,使她和那不知来历的妖怪难以联手。”传声于此,她又向左仪、苏荣传声,道:“那红发妖怪修为应在金面妖尸之下,左仪、苏荣,我与翁师兄对付金面妖尸,你们二人只要拖住那红发妖怪便好。”
李冬寻、翁绍泽随即放出紫霞风雷印和燔天锤,李冬寻及其法宝占东、西二位,翁绍泽及其法宝占南北二位,将金面妖尸围在当中。苏荣凑到左仪跟前,朝岩华尊使抛出白龙剑,咕哝一声:“李师姐小瞧了这红发妖怪。他是东海茑萝仙子的部下,凭我们二人现在的法力,恐怕斗不过他。”
“你倒博闻广识。”左仪放出五梅剑,行天罡指诀,加以炼化,压着嗓门,对苏荣道,“不是还有鹿连城吗?”
苏荣道:“鹿大哥身有内伤,哪能尽全力作法?”
鹿连城道:“我虽修为不精,法力薄弱,好歹还有一件宝物可用。你们只管与这妖怪斗法,待我看准时机,自有法子伤他。”
左仪、苏荣相视一看,飞出数丈,一个炼化风雷神珠,一个施展六合擎天伏魔瘴,夹击岩华尊使。岩华尊使知晓鹿连城有偷袭他的打算,一面应对左仪、苏荣二人,一面布千尸腐骨阵,攻袭鹿连城。苏荣见状,自乱了阵脚,喊一声“当心”,这便分神驱驭白龙剑,左手行白鹤指诀,把剑体炼作金扇,长宽皆丈余,挡在鹿连城身前。
岩华尊使法力远逊于茑萝仙子,便是尽全力施法,其千尸腐骨阵也并无多少法威,遇了白龙剑自然力有不及,伤不得鹿连城一分一毫了。就在苏荣分神的刹那,岩华尊使抓住时机,将一缕至阴至烈的煞气灌入咽喉,炼作毒蝇,再张口一喷,毒蝇便涌向苏荣面门。苏荣措手不及,连连后退,虽集中精力化出气盾,终究迟了半步,仍捱了几处叮蛰。然而苏荣并无妨碍,叮蛰苏荣的毒蝇倒灰飞烟灭了。岩华尊使颇为讶异,再放一群毒蝇。苏荣此刻陡记起她有千叶九心环护体,放心大胆迎着蝇群,施展落英神功,以期操纵毒蝇,令其折返以攻岩华尊使。
岩华尊使以一敌三,只不过仗着自己三华充盈之优。左仪和苏荣都看得出,岩华尊使一心三用,心神稍有慌散则有元气逆行之险。苏荣非但不惧毒蝇,反迎毒而上,岩华尊使吃惊之余,还要想法子再行攻势,已不免手忙脚乱了。鹿连城逮着机会,将十余百毒玄蜂针化作剑气,分上下两路朝岩华尊使发动攻势。岩华尊使躲过了上路的六根百毒玄蜂针,右膝却不慎为下路两根百毒玄蜂针所伤,霎时间真元溃泄。可惜鹿连城修为太浅,百毒玄蜂针虽伤了岩华尊使,毒性并未贯入经脉、骨髓,岩华尊使稍运煞气,便将两根百毒玄蜂针逼出体外,反射向鹿连城。亏得鹿连城身手敏捷,这才有惊无险地躲开了。
就在这时,林中局面突生变数。东海那三名小妖破了金面妖尸的神龙甲,甲内的青衣男子旋即化身为影,逃出针叶林。三妖紧随其后,各放焰气追击,金面妖尸见状,分神朝那三妖弹出几枚雷钉。虽未伤那三妖分毫,好歹阻了他们些许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