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鲁抢过一句:“祖母,不如我陪父亲去。”
莲香子瞪他一眼,道:“你当那钟鸣岛是什么地方?”
苏荣忙上前一步说:“鹿大哥修为不精是真,但是凡人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两方斗法,未必是单斗双方的修为法力之高低。所谓攻心为上,若对方每行一步都在我们预备之中,而我们又因早有准备,处处以奇招攻之,就算力量悬殊,也未必不能制胜。”
黄玉笙看看天枢、丁贤梓二人。天枢道长对莲香子说:“苏荣说得极是。你夫婿有恙,你急着下山是人之常情。难得鹿连城关切仙界大事,他既然有心,你又何必阻挠呢?”
丁贤梓道:“我听闻那夏侯丹当年还在重明观的时候,就很有些贪生怕死。她现在占着钟鸣岛,就算走了大运,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仙草神果,谅她也不敢害我们仙界三派的弟子。鹿连城虽是俗修之人,她又并不知情,莲香子,你大可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莲香子对天枢道长说:“掌门,我也不是要阻挠他,只是……”
天玑道长上前几步,走到莲香子跟前,拉着她的手说:“你有你的难处,我是明白的。不过一切自有天意,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天玑道长所指,只有莲香子听得明白。自从上回鹿连城同苏荣、常朝云为病魔所俘,莲香子每次为他卜算命势,总觉心神不宁,似乎鹿连城不日便会大祸临头。尽管莲香子与那岛主夏侯丹私交甚笃,按理说夏侯丹不会为难鹿连城,可是真叫鹿连城参和仙山事务,莲香子放不得心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如此,她便有了几分自责,悔不该将鹿连城带来长白山,甚至后悔将五绝寒霄蛭的秘密告与众人。好在众人也不多心,竟不问她一声“那夏侯丹深居简出,五绝寒霄蛭又是她岛上特产,你如何得知此宝功效”。也正因有这层担忧,面对毕方殿内一百多双眼睛,莲香子犹豫片刻,除了对鹿连城道一声“你莫要逞强才好”,再无别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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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莲香子表了态,黄玉笙笑着,对寅尘子道:“寅尘子,其实你今日所言,我又何尝没有考虑?我早有广传阵法的打算,只可惜,俗修弟子又不全是得我们重明观点化的。我若只授与修炼重明观法门的俗修弟子,如你这般修炼白泽观法门的俗修者,岂不说我们重明观固守门户?我若贸然将阵法授与别派点化的俗修弟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重明观自居仙家正宗,拉拢人心,有什么企图呢。”说着话,黄玉笙朝丁贤梓看去,接着说:“既然寅尘子今日提起,我便直言直语了。我们仙家三派,各有各的符阵。排开那些门槛颇高的符阵,总有一两道阵法,是宜于俗修弟子们修习布施的。不如我们三派各出一法授与诸位俗修的道友,不知丁师伯和谢师兄意下如何?”
玄鹤宫稍短于阵法,好几道符阵更是鸡肋,本来也不算当家的法门,此刻正好做个人情。于是天枢道长只抿嘴一笑,说:“既然各位俗修道友不惧邪魔歪道,要为匡扶正义出力,我们玄鹤宫自然愿意全力支持。我派有五道符阵,一道符阵司匿身之法,一道司御邪护身之法,另三道法门都是长于攻袭的,而这三道符法之中,最宜攻妖伏魔的,便是灭绝空郢阵。此阵分内外两重,内阵七门,外阵九门,只要牢记阵位之变,纵然合阵诸人法力平平,也有不俗的威力。我便授诸位灭绝空郢阵吧。”
黄玉笙笑道:“天枢道长授与诸位俗修道友的灭绝空郢阵是当年苍霞老人所创,论法威,在玄鹤宫符法之中,也算数一数二了。”
窦虎鼻子一哼,低声道:“谁又不知玄鹤宫长于四大符箓和法器炼化之术,至于阵法嘛,除了九环南星阵,并不见精妙之处,未免……”他话未说完,猛瞥见韩中直的目光,自知多嘴,忙改口道:“为免法力平平之人走火入魔,天枢道长也是煞费苦心了。”
天枢道长仍笑着,说:“我们玄鹤宫最拿手的的确是四大符箓。可惜四大符箓非比寻常,每道符箓都需凭苍南咒加以炼化,且炼符之法多有繁复之处,修为不精恐有性命之忧。我们玄鹤宫每年授与俗修道友的符箓已不在少数,然而这炼符之法,恐怕一旦授予诸位道友,竟是灾祸了。”
奇居道人说:“天枢道长不必解释。我们自知仙缘不足,又怎敢觊觎仙家上乘法门?玄鹤宫不擅阵法,并非道长的过错,我想窦少侠也没有别的意思。”
丁贤梓甩开拂尘,踱步道:“我这徒孙贯有这多嘴多舌的毛病,不过他方才所言也不无道理。我们白泽观,阵法虽不及重明观来得精妙,却各个都有独当一面的法威。自然了,威力越大,布阵之人所承风险也越高,为防符阵之法伤人,授什么阵法的确需要小心考量才好。黄掌门,不知你打算授什么阵法哩?”
黄玉笙同姚晓霜交换了眼神,姚晓霜道:“玉笙,不如将那道玉香白梅阵授与诸位道友。”黄玉笙颔首道:“玉香白梅阵以八道符箓发动阵局,东面关门为两道五难微尘符、西面是南海玉坤符、南面是翻云符、北门是真武晦明符。此阵与万剑离心阵颇有关联,法威虽不及万剑离心阵,却更得灵巧多变之利。阵局一旦发动,则有梅香四溢,邪魔歪道嗅之,立即神形俱损,纵然邪魔凝气蔽之,那梅香也可由肌肤渗入,神志迷离在所难免。此阵可由八人合阵,一人把守一关,若合阵人修为不足,最多亦可由十六合阵,二人共守一关。”
奇居道人笑言:“此阵甚佳。”又对寅尘子说:“寅尘子,黄掌门将此阵授与我们这些俗修弟子,诚意不可谓不足呵。”
寅尘子并不言语。丁贤梓道:“重明观阵法奇绝,我们白泽观自然甘拜下风。如此,我便授一道神龙戏月阵吧。”
奇居道人问:“不知这神龙戏月阵有什么来历?”
丁贤梓道:“本门霁云圣姑当年是同我师公灵池上人一道受道德天尊点化的。彼时太虚上人已在天山立派,霁云圣姑和灵池上人便拜太虚上人为兄长,入了白泽观正册。后来三人各创法门,我们白泽观四大法门中玉龙神功和元婴珠为太虚上人所创,冰寒五行大法为灵池上人所创,而九宫迷魂阵则是霁云圣姑的法门。霁云圣姑长于阵法,可惜她的阵法,多为匿身防守之用,可用于攻敌的,只有一道卦阵、两道幡阵和两道符阵。这五道阵法,比之重明观阵法,自然算不得精妙,也正因如此,霁云圣姑虽创下这些阵法,我们白泽观却极少使用。不过在这五阵之中,神龙戏月阵论其法威,却是数一数二的。阵内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共十二道关门,由十二人把守合阵,其中子、卯、午、酉四关皆以都天屠龙符镇守,余下八关则由潜龙啸天符和紫阳见龙符交替镇守。阵局一旦发动,则由十二关门各生血瘴,那血瘴皆由至阴至烈的罡气所化,邪魔沾染分毫便有元气两亏之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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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一同奇居道人相视一笑,揶揄道:“难得丁掌门肯授阵法于我们这些俗修之人。”
李冬寻道:“我师公一向关心凡间的仙门弟子,只是凡间弟子多有牵挂,若涉身仙魔之斗,恐有大难。圣一仙姑,你若当真以为我师祖是舍不得授法,这才是天大的误会。”
奇居道人笑道:“圣一快人快语,丁掌门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丁贤梓哼着鼻子,撇嘴一笑,直到众人散去,也不再作声。左仪、苏荣、翁绍泽、李冬寻、鹿连城一行五人用过午膳便下山去了。莲香子急着回去,薛康、薛鲁两兄弟却对这仙山宝地恋恋不舍,又想看看重明观仙阵的法威,又对长白山各处备感好奇。天玑道长便劝莲香子将兄弟俩留下,待左仪一行回山,莲香子来长白山替许燕飞祛毒完毕,再把兄弟俩带走不迟。莲香子拗不过两个孙儿,这便独自回去了。
余众仍分作几班。俗修弟子们得了三道符阵,练得不亦乐乎。日月弭辉阵和二十八星垣瘴照旧在天池布练。日月弭辉阵已算小成,阵内阵外罡气蓬勃,寻常邪煞之炁已无法近阵了;二十八星垣瘴阵局不全,到底有黄玉笙、姚晓霜把控全局,虽谈不上什么威力,倒也有章有法,颇见功夫。
太阳落山,众人用过晚膳,重明观弟子聚在毕方殿偏厅悟道论法,一个时辰不到,便各自回房打坐休息去了。入了子时,韩中直至丁贤梓房中,支吾了好一会子,丁贤梓没了耐心,道:“你若有话,直说便是,不必这般吞吞吐吐的。”
韩中直思忖道:“其实弟子前来,是希望师父对授法一事三思而后行,以防其中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