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秋桑羞赧地喊一声姐姐,杨琰便喜笑颜开地说:“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你莫要再趑趄才好。”
“就怕我在这里,打扰了你们。”
“你千万别这么想。你也看见了,我们张府人丁不旺,平日里,老爷出了门,屋里就几个丫鬟和老妈子陪我说说话。他便是留在家中,也总是一个人关在书房写写字,读读书。可怜我毅儿早早地去了,若不然,今年便九岁了,我们张府也不至于如此冷清。”见沐秋桑不搭腔,杨琰接着说,“我自幼有不足之症,生下毅儿又落了新病,为老爷添丁是没有指望的。本来前几年我便劝老爷再纳偏房,奈何老爷脾气倔,不同意,一日日拖下来,眼看他近四十了,连个子嗣也无,唉……”
沐秋桑道:“表兄和姐姐宽厚仁义,上天不会薄待你们的。”
杨琰撇嘴一笑,问:“你今年几岁了?”
小主,
“虚岁二十了。”
“年纪是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打算才是。”
沐秋桑睡下时,张必用同顾乘风一众还在高谈阔论着。直到子夜时分,众人才由丫鬟、小厮各领入厢房。翌日清晨,张必用备下好菜,招呼众人,众人用过膳,这便告辞了。临别之时,李墨生将一方砚台赠予沐秋桑,说:“此砚乃白先生所赠,当年他赠予我,我如今再赠予小姐,也算物归原主了。小姐将来若有用得着我李某的,尽管开口,我定当竭尽所能,报答白先生救命之恩。”
沐秋桑泪眼婆娑,接过砚台,抚摸着砚台底部阴刻的文字,目送顾乘风一众离去。顾乘风师兄妹与李墨生同行至城门附近,便分道扬镳了。李墨生进了城,顾乘风师兄妹恢复真身,同付晚香朝北面飞去。
晚上众人在一家客栈歇息,翌日刚启程,便看见一束剑气由西北向直直袭来。左仪远眺那红彤彤的剑气,问顾乘风:“师兄,你觉得那剑气是敌是友?”
顾乘风道:“是友固然好,若来者不善,我们四人便摆一道四海诛仙阵。”
那剑气冲到近处,忽然朝天一跃,由剑头分出一股金云,随即闪出真身。重明观四弟子本做足布阵的准备,顾乘风一见那人是鹿连城,对左仪道:“且慢。”
鹿连城将剑气收拢,合作一把玉笛,握在手心。顾乘风对两位师妹道:“这位鹿兄是自己人。他岳母莲香子是天玑师伯的弟子。”
左仪、柳浊清同鹿连城彼此抱拳行礼。付晚香单听过鹿连城的名字,见他本人这是头一遭。顾乘风未将鹿连城介绍与她,她倒轻松地舒了口气。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鹿连城既不会吃人又非面目狰狞之徒,纵然顾乘风把她真实身份告之鹿连城,自己又有什么可紧张的。可她打从下了决心要追随顾乘风,便对自己过去的身份生出嫌恶来了。莲香子与她总归是血亲,这位鹿连城虽然同她隔了几重关系,一见他,付晚香便不免联想到父亲,继而想到过去几十年被父亲关在深宫的寂寞日子,如此,她便浑身发冷了。
顾乘风道:“鹿兄来南淮,莫不是有要事。”
鹿连城回礼笑道:“我此来南淮,的确有些事情。”说完这句话,他朝苏荣瞥去一眼,再问重明观四弟子,道:“不知诸位可由南淮京城而来?”
顾乘风道:“我们从邑州出发,一路向北,倒经过纪南城北郊了。”
苏荣道:“敢问鹿大哥去纪南城所为何事?”
鹿连城道:“是为叶家公子。”
顾乘风一惊,问:“叶琮又怎样了?按理说,他的伤势理应痊愈了才对。”
“正是因为伤势痊愈,他突然不辞而别。岳母本以为他贪玩,后来他两夜未归,岳母担心他一人跑回南淮替他父亲报仇,这便差我来寻他了。”
“真是胡闹。”顾乘风眉头一皱,问鹿连城,“他可留下信笺?”
鹿连城摇头道:“若他留下只言片语倒好了。”
顾乘风道:“叶家灭顶之灾还不知幕后主使是谁。叶琮如此鲁莽,若叫他叶家仇人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岳母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琮儿虽聪敏过人,到底修为浅薄,他若死了,叶家便绝了后,岳母原想自己亲自来南淮寻他,怎知岳父大人心脉骤衰,靠着岳母日日为他调养续命。无奈之下,才遣我来的。只是这纪南城我虽来过几次,实在谈不上熟悉,更不知琮儿会去何处,所以最好的结果是我先他一步赶到纪南城,也好施法抓住他。”
顾乘风问:“他何时离开薛府的?”
“他三日前还在薛府用过午膳,想来,是下午离开的。”
左仪问:“此人道行如何?”
“以叶家公子的道行,若独自遁飞,从太岩城到纪南,三天三夜是足够的。”顾乘风应着左仪,再对鹿连城说,“不过他若在路上耽搁些时间,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截住他。”
鹿连城听罢,抱拳道:“若顾侠士能助在下一臂之力,那是再好不过的。”
左仪对顾乘风道:“师兄,我们还赶着回长白山呢。”
顾乘风道:“若星象大变在即,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几日星象平稳,我想一月之内不会有事。我们晚回几日,既为救人,师父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们。”
如此,这六人便朝纪南城飞去,不过三个时辰已抵达纪南;顾乘风、左仪、付晚香守住北向,余下三人守住西向。守到天黑,并不见叶琮,六人遂于城外汇合,商议下一步的对策。鹿连城来过纪南城两三次,不过每次都与莲香子和薛蓬同行,来去匆忙,对城中格局是十分陌生的。再说他对叶家变故的细节一无所知,自无半点依据去揣测叶琮的去向。顾乘风和苏荣对纪南城格局倒是熟悉,可这纪南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要猜出叶琮的去处,着实不容易。二人推究好一阵子,方得共识:叶琮多半是去了朱府。
“睿王府布了玄天金罗阵,凭叶琮的道行绝无破阵的可能。”顾乘风道,“常氏兄弟虽与叶大人不和,将叶府抄家的,到底是朱弼文。叶公子性子急躁,那朱弼文既是抄家之人,就算并非害死叶大人的主谋,取他性命也绝不会冤枉他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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