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北海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抬起手臂,谨防桑榆晚打他:“你看我干什么?你出去那么久,我们大家是以为你携款潜逃了。”
他唯恐桑榆晚不信,还要把顾东隅拉下水,“你是她师父,你说是不是?”
顾东隅连忙往旁边一跳,唯恐沾他上身,“你要找死,可别拉着我一起。”
谁知桑榆晚没生气,反而朝他嫣然一笑:“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店里有你们挺好的。”
孟北海听到她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你发什么疯?该不会,你被掌柜的附身了吧?你们两个换脸了?”
眼看他的猜测越来越没边儿,桑榆晚打断他的话,“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单纯这样觉得罢了。”
孟北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对。连掌柜的那样的人你都觉得挺好的,何况是我们其他人。”他说完突然想起这是店里,叶扶摇说不定就埋伏在某个角落,连忙前后左右地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叶扶摇的人影,这才放心大胆的长舒了一口气。
桑榆晚说道:“刚才买菜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了以前的一个熟人,他告诉我,我是被我们传奇组织的老大买回去的,传奇组织里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甚至好多人都不是买的,只要适合练武,或骗或拐或抢,传奇组织的老大都会将人弄回去。”她说到这儿,将篮子放在桌上,坐下来对二人说道,“不知道你们对传奇组织有没有了解,在我的记忆当中,那个地方跟炼狱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被带回去以后,所有的小孩都关在一起,像炼蛊一样,任由我们私下里不择手段地械斗、下毒、欺骗,总之只要在里面活下来,便算是闯过了第一关,好多小孩子连第一关都过不了,直接就死在了传奇组织的那个地下水牢里。可过了第一关,还有第二关第三关。即便后面成为组织里记录在册的杀手,将来也要面对无数的刀光剑影,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是时时刻刻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定哪天就再也没有睁眼看太阳的机会。”
孟北海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跟自己和顾东隅说这些,但听她的描述也心有戚戚,“我以前在天机谷的时候,被同门的人排挤,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没想到我不是最惨的,你们才是。”
桑榆晚沉默片刻,“我说这些不是想卖惨,而是我觉得,像传奇组织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这世上。”
顾东隅听到她这么说,连忙问道:“你想干什么?”
桑榆晚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想把传奇组织一举拔除。”
顾东隅听完,皱起眉头,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其实这个组织,武林中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过。只不过一来它隐身暗处,不太好找;二来,经营的这些年,你们那个所谓的老大掌握了许多武林人士的秘辛,人皆有私心,他们唯恐将自己的隐私暴露出来,所以不敢去找传奇组织的麻烦。时间一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孟北海兴奋地说道,“看来武林中也不全都是好人,多的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是早点将这样的组织拔除,也没有那么多的家庭家破人亡了。”
桑榆晚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回来路上碰到的那个熟人告诉我,他当年就是被传奇组织的老大活活从他母亲手中抢走的,他母亲因此自责,没过多久,便精神恍惚的跳了河。又过了几年,他爹也娶了续弦。如果不是他被传奇组织的人抢走,原本他可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他母亲也不用早早去世。这个传奇组织实在罪大恶极。”
顾东隅点头:“此事可以从长计议,这几天闲来无事,我倒是把有的事情串起来想通了。”
桑榆晚和孟北海齐齐看向他,只听顾东隅娓娓道来:“这两天我打听到,原本汪家家主不属于如今汪家三兄妹这一脉,但不知为何,十年前、甚至再往前数,汪家老大在汪家崭露头角,做的生意顺风顺水,没有哪一桩是他做不成的,逐渐受到汪家上一任家主的信任和青睐,于是将他选定成了汪家下任家主的继承者。”
孟北海一听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汪家老大为顺利继任汪家家主,故意跟城中富户做生意,但背地里却和方无咎达成协议,派他偷盗,到时候他再站出来,鼓动其他人,故意掐断对方的现金流,在串通钱庄,要么高利贷,要么让钱庄不放钱,对方三两下便被他拖死,而他则隐在暗处,掌握着这一切,罪名全让方无咎担了去?”
顾东隅点头,“因方无咎偷盗造成的商户破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其中就有桑榆晚的父母,我看不下去,八年前将其击杀,却因没有考虑周全影响到他孩子,导致大的去世,小的颠沛流离,等我回过神来、找到小的那个时已经是三年后也就是五年前了,正巧碰到汪家杀叶大,将小的那个也牵连进去,我找到方无咎小儿子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口气,他委托我帮忙报仇,我因为心怀愧疚便答应了下来,一路追踪,一年后也就是四年前找到云旷,他其实早就知道汪家做的事情,一直有愧疚之心,见我找上门来,撞到我剑下,自尽而亡。而你——”
他看向孟北海,“因此发誓要报仇,这些年一直在江湖上寻找杀他的凶手,甚至还去‘传奇’组织下了追杀令。却没有想到,我因为此前种种早已经心灰意冷,归隐躺平,你的追杀令让桑榆晚接到,她两年前出发,遇到我,却因为我察觉到她给我下毒,被我换了药,导致自己失忆,在‘有个门派’跟我朝夕相处两年,前段时间又因为给我找对象到了豫章郡,遇到被追杀的你。我们三人一起被叶扶摇收留,对上了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