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到方野青面前，把帆布包挂在自己手臂上，然后伸出双手，郑重地交出了那面用白布包着的镜子。

方野青有些匪夷所思，但还是很快把镜子接了过来——也是用双手。

老人眼神里带着复杂的不舍，似乎还有隐隐的歉意。

“既然你们要，那就给你们吧。”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来却很艰难。

方野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看到对方眼神里的不舍后确认了对方是认真的。

“多谢，”方野青道，“也很抱歉让您割爱。”

“我原本也只是想借镜子怀念故人，但镜子终究是死物，你既然受命取它，我当然没什么不能割爱的，”老人说着陷入了回忆，笑容里多了几分明媚，“这个镜子的主人，向来最是愿意与人方便的，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性子最和缓的人了，你要谢，就谢造这面镜子的主人吧。”

方野青点头，看了一看后面的容非，后者收到眼神果然上前，礼貌道：“多谢。”

老人摇摇头：“你不必向我道谢，换做是别人，我肯定是不会让步的。”

方野青看了看容非，疑惑道：“您的意思是……”

“也是一些陈年旧事，”老人叹了一口气，“这镜子不值钱，但你们一定要……好生保存。”

方野青郑重道：“一定。”

说完，身后的电梯又是“叮”的一声，方野青和容非都下意识地向后看去。

电梯上下来一人，正是来找方野青的纪珉楚。

方野青怕怠慢老人，又回头去找，发现老人已经不知所踪。

纪珉楚在见到方野青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余光看到了容非在一旁，嘴角又压了下去。

他走上前，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磕出“哒哒”的声音：“怎么这么着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方野青不着痕迹地在身后把包着白布的镜子递给容非，嘴上撒谎道：“我出来……找容非。”

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了，只好顺嘴撒了这个谎，刚说完就马上意识到纪珉楚又要多想。

但是两人既然已经分手，多想就多想吧。

纪珉楚眉间仍皱着，冷笑着看向容非：“哦，他是出来做什么九死一生的大事吗？值得你这么操心？”

容非木着一张脸，似乎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方野青闻言皱眉，冷声道：“纪珉楚，他是我朋友，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

容非本来不必跑这一趟，就算临时离开也是为了维持这里的秩序，即使在地府的定义下，他是一个傀儡，但是他一直以来被赋予且一直在为之奔赴的责任都是为了人间和地府，实在不应该被这样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