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皇派你来的?”
魏镜想了想
“也不全是。”
他本来就打算过来看看她的。
二人正说着,门再一次被拉开,刚刚那小尼又走了出来,对魏镜行礼
“二位施主请随贫尼进来吧。”
俩人入得院内,只见一颗硕大的榕树下,两个小尼有规律地清扫被风吹落的叶片,闻昭很想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的,扫的时候竟然看不见一点灰尘。
小尼带着他们一路沿着游廊向后庭走去,将他们带到一间房前,小尼敲了敲门
“师傅,他们到了。”
房内传来一声清浅的应答声,闻昭心神一晃,好奇心更甚。
小尼推开门,躬身
“施主请进。”
踏入房内,闻昭一下便捕捉到那抹身影,太一法师背对他们,虔诚地跪拜神像。
魏镜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的意思。
片刻,太一起身,徐徐行至他们跟前,双手合十,大拇指上挂了一串佛珠。
闻昭看着她走来,一时难以移目,在心底感慨
这世道果然是没有天理的,一个尼姑都长得如此貌美,可惜了可惜了。虽然逾矩,她还是忍不住会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如此绝色佳人看破红尘,皈依佛门,难道是负心汉?
就在她默默构思一部才子佳人的悲剧时,却听
“自你离开后,父皇便封了昭禾殿,直到上巳日时,记起你,命人重新打扫整理,这个,是在你梳妆台抽屉里找到的。”
魏镜说着,打开行囊,从里边抽出一个一尺来长的画卷递给她
“父皇说,毕竟是他留给你的,也难得是他留给你的,便让我带给你。”
太一看着那红轴,并未立即伸手去接,好一会儿,轻轻一笑,那意味太过复杂,魏镜一时读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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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画卷,拆开挂绳的时候太一的手抖了一下。
闻昭忍不住好奇:画里究竟有什么呢?
画幅很小,远远瞥去,只能模糊看到几朵花和一个人影。当画完全展开时,太一却似被点了穴般,眼睛死死地盯着画面,许久,动了动手指,轻轻地轻轻地抚摸画卷底部。
魏镜欲问什么,忽听几声大笑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笑到最后,美人闭目,双肩颤抖,已是泪流满面。
圣治十四年三月二六,苏侍郎娶亲,昭禾殿下亲临,赠梨树一棵,并言
“本宫吃酒,图个热闹。赠梨树一棵,祈愿你二人,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众人哗然,脸色大变,自及笄礼一事后,朝官谁不知六公主昭禾殿下心慕门下侍郎苏幕?本以为今日,苏府定然会被闹个鸡犬不宁,熟料苏侍郎却淡定收下,恭敬言谢
“幕与内子谢殿下美意。梨若不分,何以分离,殿下大智,以此诫训,幕定当谨记。”
好一张巧嘴!
昭禾憋红脸,饮下一杯酒,愤然离去。
苏幕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如此待她的人,也正因如此,她对他是又爱又恨。她爱他一身傲骨,不卑不亢。她亦恨及这身傲骨,因着它,苏幕就像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她捂不热,也暖不了。
也许,第一眼她还没有爱上他,但第一眼,却是她爱他的开始。
苏幕,毕竟是不同的。
那些才子总喜欢围着她转,只有苏幕,视她而不见。亦只有他,敢当着满殿的人拒绝她,驳她的面子,将她的自尊狠狠摔在地上,叫她难过,让她烦恼……
孙氏,原是江都望族,因战乱渐渐式微,到了孙清婉父亲这代,已完全没落。昭禾便是利用这一点,也仅有这一点,逼孙清婉妥协,让她主动让位。犹记得二人协商,暂且这么叫着吧。犹记得二人协商那晚,孙清婉拿着皇帝的宣令,看着昭禾,眼中尽是嘲讽,她说
“你以为这样,苏幕便会取你为妻么?即便你得到他的人,你也得不到他的心,永远!”
这句话就像诅咒,以后,夜夜出现在她梦里。她毕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又怎么愿意忍下这样的羞辱?孙清婉说的没错,即便和离,苏幕也不会取她为妻。实在是被逼疯了,她便想出抛绣球招亲的办法,也不计较自己是否成了皇家的笑话,反正不管她做什么,她的父皇都会谅解她的。那些人愿意说就说去吧!她又听不到!
带着这样的天真,这样的任性,她倒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她得逞了。苏幕被骗到云楼,被她的绣球砸中,冒着抗旨的危险也要拒绝这门亲事,她的心、她的自尊在那时被伤透了,可是她已经入了魔,怎么肯善罢甘休?
所幸,她有个好父亲,帮着她威逼利诱,以其家人前途要挟引诱,让他答应了。毕竟是亲父女,用的手段都一样。
苏幕是与她成婚了,她却依旧不幸福。苏幕待她只有谦恭,她想要的,他一分也不会给!
昭禾殿的宫人知道她的现状,私下里笑话她守活寡,她一怒,将她们全部杖毙,她何其恶毒!为了苏幕,丧尽天良,可笑至极。
她以为,每天面对苏幕冰冷的神色已是上苍对她最大的惩罚,殊不知,悲剧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