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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感在天明时降临。
上一次,姜逸尘在坠桥时已昏迷,遂躲过了那阵痛感。
这一次,姜逸尘则是在最清醒的时候迎接了这次洗礼。
经历过万毒冢的苦楚,千针扎眼的剧痛理所当然未能击溃姜逸尘的精神防线,却不意味着其肉体强度和神经强度能完全无视那些痛楚带来的强烈刺激。
他虽一声未吭,可疼痛逼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水早早便浸湿了他的衣衫。
剧痛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之久,以致于本是打定主意静观其变的冷魅都感到不对劲,思忖着到底哪味药出了问题,却又不敢盲目作为。
最终,姜逸尘虽抗住了痛楚,却因心神消耗过剧昏睡过去。
见着沉沉睡去的姜逸尘,冷魅不由回想起几日来他向自己道说的过往,眼眸中闪过两种情绪,一种是理解,一种是敬佩。
冷魅敬佩姜逸尘,因为她不认为在她能在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中短时间内做出更好的选择。
冷魅很理解姜逸尘,更觉得在阴阳谷外他们基本可谓同一类人,与他们亲近之人待他们极好,但这世道注定无法让他们和他们的亲人安度余生,于是他们逐渐在别人的期待下,在自己的努力下,成了一枚足够份量的棋子。
可棋子终究是棋子,往难听的说,也便是个有感情的工具罢了,他们亲近之人会因他们棋子的丢失气恼悲愤,可终究不会为他们停下前进的脚步。
而当两枚暂时被废弃被遗忘的棋子不期而遇时,便没来由生出股同病相怜之感,基于此,她定要帮他!
怔愣半晌后,冷魅摘下缠绑在姜逸尘眼部的荷叶,翻过涂有青莲胶体的一面,凝神观察片刻后不得其果,循着早已躲到窗边门畔却越发亮堂的阳光,缓步踱出屋外。
她心知问题出在何处,更清楚自己没法分毫不差的去解决那个问题。
毕竟谁也无法拍胸脯保证将数年前出于好奇时随意一瞥的文章,一字不落地记到现在。
她蹙着眉,有些苦恼地再次看向手中端着的荷叶。
只见昨夜至今仍晶莹如露珠的粘稠胶体此刻反射着阳光,耀眼异常。
尽管莹光炫目,但在充足光线下,冷魅终于看到了本被清洗得一干二净的荷叶纹理间,浮动着一丝不易观察到的,由黑色斑点连成的细线!
冷魅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掬起荷叶凑近眼前,看得更为认真仔细,再三确定那黑色斑点连成的细线绝非什么污垢杂质,而是类似点点细碎的黑砂后,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