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宝华洞并未失陷,观里恢复往日生息,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虞君歆乐观道。
知夫者,其妻也,虞君歆与齐天寿相识相知相爱三十余载,哪能不清楚这已褪尽锋芒的男子,心中最后的骄傲。
只要他这一刻还是云天观观主,他便不会,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颓丧之相,他会用生命最后的余温,将诸事安排妥当后,方才潇洒离去。
只要他还未阖上双眼,她便会强装笑颜,不会流下一滴眼泪,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她也是他的骄傲,他绝不愿看见,在他离去之际,看见的是泪流满面的爱人。
“是啊,此役我们虽元气大伤,可终究未失根基,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出声之人是个身材高大,颧骨高耸的八长老齐荒武,他并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听闻虞君歆之言,本意跟着附和几句乐观些的话语,缓和下沉重的气氛,可一念及今夜观中弟子死伤惨重,言语渐稀,再难启齿。
“宝华洞还有五个师叔师伯镇守,幽冥教真要想闯进去,总得留下几条值钱的性命!”齐天寿眼眸间闪过一丝狠色,也很快便消逝得无影无踪,“不过,若是没有小语,咱们恐怕真挺不过今晚。也不知这几日间,这孩子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倘若,这孩子日后还愿留在观中,还请各位师弟们莫要藏私,尽可倾囊相授。若是她选择离开,便任由她去吧,今后她若有需要,还望众位师弟竭力相帮。”
“师兄?”虞君歆所知有限,对于齐天寿后半句话,多少有些不解。
却见齐天寿缓缓举手道:“莫要再说,这是云天观欠她的。”
齐天寿又清了清嗓子,催动着残存气力,扬声道:“多谢汐族长来援,贵族今日恩情已解昔年血誓,从此,贵族与云天观间再无枷锁相连,但友情长存,贵族若有任何需要,云天观定然鼎力相助。”
他顿了顿道:“云天观众位听令!因齐某不察之过,云天观蒙受大难,元气大损,两日后,云天观将启封山大阵,隔绝尘世,修生养息经年,若有意下山赴滚滚红尘者,但请离去,愿下山后,不为有违天道之事。”
清朗有力的陈词,在云端之城中传彻,任谁也听不出这些话语出即将奄奄一息的人口中。
姜逸尘听言后,不禁对齐天寿肃然起敬。
这些话,听来虽是说给云天观和魃山夜羽族听的,但其真正目的却是要告诉幽冥教,云天观和魃山夜羽族一衣带水,唇齿相依,今后绝无可能给予幽冥教或是任何人可乘之机,而云天观也将开启封山大阵,暂时与江湖断绝往来。
不论封山大阵是真或是假,幽冥教离去后,若仍存非分之想,欲卷入重来若,也不免先掂量掂量得付出多少代价了。
至于幽冥教是愿意一人偷吃云天观这独食,还是乐意和各大江湖势力,共分云天观这碗美羹,这难题还是留给幽冥教自己选了。
两句话后,齐天寿再站不稳身躯,整个身子都倚靠在虞君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