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这样想的,请父母斟酌首肯。马氏的丧事不能大操大办,而且还要火化!一来,罗氏虽是无心之过,可传出去,那帮子刁民必定要排揎我们皇亲国戚岳府是两妯娌打架,出了人命!二来,马氏脑子受伤,七窍流血,相貌难看,若亲朋瞧了,只怕造谣马氏死因蹊跷,还有那帮仆人之死,传出去,知道咱们的,夸我们仁义,仆人忠诚;不知道的,肯定会编排我们是强迫他们殉葬,就连孕妇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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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开和唐氏听得目瞪口呆,又不能不点头认可。
岳开的脑子忽然有个不好的闪念。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那惊世骇俗的念头。这不可能,岳鼐不可能杀妻、杀媳!那可不是一个妻子,而是四个!这不是一个儿媳,而是一屋子人!关键是,他没有杀人的动机!
岳开更愿意相信,这是疾病,是老天的魔咒,带走了几个儿媳,如今又盯上了孙媳!
“更为关键的是,老太太二十日就是七十寿辰,那可是我们岳府的大事,可不能坏了老太太的兴致,惹淑妃娘娘动怒!”
这才是关键问题!
岳开和唐氏已经被岳鼐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服了。岳开想了想,道:“得派人告诉繁峙县令马绂。”
“那是自然。”岳鼐道,“就说马氏是恶疾暴病而亡,有传疫岳府的可能;而且天时炎热,不能停尸等他们派人吊唁后再下葬。而最重要的是,不能耽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恐怕老太太和淑妃娘娘怪罪!”
岳开和唐氏听了频频点头。这算是铁板钉钉了。
岳鼐还道:“父亲,母亲,不妨给马绂透个风,就说,岳晟将来续弦,还是马家嫡女!”
话音刚落,忽然啰嗦蹭到门口,急道:“老爷,夫人,大爷,有人报信……”
岳开赶紧道:“你有事快去忙吧。”
“那就等天亮了,父亲和母亲去禀告老太太!”岳鼐点头道,“为表达我们的诚意,不妨派七叔去繁峙报丧。就说,晖儿还小,思念母亲,我们岳晟愿以月代年守丧,三月后续弦娶妻。望马县令垂怜,再嫁一个马家嫡女。”
出了集福园,走了老远,岳鼐才沉吟道:“出什么事了?”
“大爷,不好了,石娃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岳鼐双眼一黑,差点摔倒。啰嗦一把搀住了他。
“是。秃子来报,他们跑到旗杆弄,打着火把找了半天,没有发现石娃的尸体。”
“不翼而飞?”岳鼐冷笑道,“混账东西,你不是说,石娃中了穿心箭么?地上一定有血迹!”
“秃子说了,天蒙蒙亮,血迹看不大清楚。”
“去瞧瞧!”
岳鼐带着啰嗦、秃子和十几个护卫来到旗杆弄。果然没有尸体,但是却有淅淅沥沥的血迹通向远方。
秃子瓮声瓮气地道:“大爷,小的查了,那血迹分了三个方向。一个进了篱笆扎起来的华光寺的菜畦,小子不敢擅动;第二个通向东市,那里都在准备开市,小的也不敢放肆查找,以免打草惊蛇。还有一个方向,小的更不敢去查,只能赶紧回来报信。”
“什么地方岳府不敢查?”岳鼐怒极反笑。
秃子赶紧跪下:“大爷,那血迹通向酱园街查府的后门。”
岳鼐大吃一惊。查府竟敢……
不过,岳鼐还是决定亲自逐个排查。
他们破开华光寺菜畦的篱笆墙。循着血迹,他们看到了令人灰心的场面,两个青年僧人正在给一只受伤的兔子治疗伤腿。伤腿已经包扎起来,不过还有鲜血渗出。看见不速之客,两个青年僧人惊得嘴巴大张。岳鼐恍然,能够钻过完好无损的篱笆墙的可不就只有兔子这些小生灵吗?
他们又赶紧去东市查看。结果,他们循着血迹找到了阿烹肉铺。
阿烹肉铺就在岳府货栈的旁边。和岳府货栈相比,这里就是个小豆丁。不过人来人往,生意很好。
岳府货栈高大的围墙几乎圈走半个东市。当然,岳府在云城城外以及漠北还有好多货栈。
岳鼐立在远处,派秃子过去打听。一会儿秃子回来报告说:“大爷,他们说,每天早晨,他们阿烹肉铺都要在孙屠户家进肉,而旗杆弄是他们的必经之地。地上落下猪血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岳鼐忽然想起来,大约两年前,岳府附近的确搬来这么一个孙屠户。他们还因为杀生和附近的华光寺起了龃龉。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华光寺最后也没能劝退屠户,而是不了了之。
阿烹肉铺没什么破绽。
岳鼐铁青着脸,准备离开东市,回云城西南酱园街附近的查府后门去看看动静。
此时已是辰时初刻,天已大亮。东市的早市已开。只见家家店铺大门敞开,伙计搬搬抬抬,进进出出;提篮小卖的商贩四处流动,使劲吆喝;摆摊的也将各种货品一字排开,琳琅满目。顾客来往,熙熙攘攘。一句话,热闹不堪。
岳府货栈自然也是一片繁忙景象。
在走过并排的两家店铺门口时,岳鼐愣了一下。这里正好是查虎开办的达利货栈和达利镖局。背面就是云城的马市,即牲口交易市场。
岳鼐虽然愣了一下,但是脚步却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