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们领着一个四十上下,名叫岳山的人过来。他惊魂未定、不住口地道谢:“谢谢公子相助我们过了黑石岭!”
苏澜自然打探一番。岳山道,昨晚他们赶到涞源东城外露宿,在和群狼的搏斗中,死了九人,伤了二十几人,死伤二十几匹马。他们进了飞狐陉后不久,后面一个叫杀四的也带领着五、六十人,在他们两里开外的地方紧紧跟随保护。他们先是安全通行了大约五十华里,忽然接到杀四派人传来口信,说是有数百卫兵也进了飞狐陉,尾随杀来!
岳山道:“公子,都怪我们大意了!心想,之前,我们商队总是受到朝廷军队的保护,这次应该没什么大碍!不料,杀四他们刚刚在道边的山石后面埋伏起来,那些全身铠甲的士兵就策马扬鞭冲了过来,对着我们乱砍乱杀,尤其是对着我们的女眷、少爷下手!幸亏护卫得力,保得周全!”
苏澜有些愣怔。“我们商队总是受到朝廷军队的保护”,这么牛逼?还有,对女眷、少爷下手?难道韩云错把商队女眷、少爷当成了高三娘、高信母子?
这时,除了倒毙在崖根的人马,自己队伍中的人、车、马、货都进入了飞狐峪,并且转过一个弯,不见了踪影。还隐约听到黑石岭深壑藤桥处传来金戈之声。应该是吕梁在前,杀四和吉义镇卫兵在后,正在夹击韩云的隋家军!
苏澜脸色微变,高声道:“此处不宜多留,快走!”
说罢,策马扬鞭,带着十几个老兵和十名益州新兵,还有常乐、甘甜,正准备飞马进入飞狐峪,却不料那身穿盔甲、骑着骏马的少年公子,突然脱离护卫保护,打马横来,正好堵住了苏澜等人的去路!
“呔!站在!”那少年公子用马鞭指着苏澜,用山西北道方言颐指气使道,“本少爷乃云城岳家十二少岳宕!现在本少爷命你在此断后!保得我等性命,淑妃娘娘和我爹自有重谢!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苏澜恍然。难怪觉得那个刻着高山峻岭和一匹昂首东望的双峰骆驼的木牌有特殊涵义。原来,高山峻岭代表着“岳”姓,昂首东望的双峰骆驼是在炫耀他们岳家是云城乃至大成第一驼马大商贩!也是八合货栈的死对头!
虽不知道这岳家十二少岳宕的爹是岳家第几个老爷,但岳宕一定是淑妃娘娘岳颜最宠爱的侄儿!
苏澜一阵冷笑,道:“行啊,小少爷。你打算出多少钱?若能拿出你家一半产业,我定将公子安然无恙送到你父亲手中。”
常乐和甘甜,以及益州新兵听不太懂山西北道方言,可见苏澜脸色不虞,出言冷肃,都跨马上前,将苏澜团团护住。老兵们更是亮出兵器,在苏澜身边游走起来。
岳山赶紧打圆场:“我们公子年少,说话不周,请公子宽谅!”
那少年见苏澜毫不退让,他的手下还摆出一副要跟他决斗的架势,气急败坏,一把摘了头盔,夹在腋下,嚷嚷道:“呔,大胆贱民,竟敢回嘴!”
苏澜这才看清,这是一个跟高信同龄的少年,天庭饱满,唇红齿白,身材肥圆,看似憨厚,可那双眼角高挑的丹凤眼,透着精明和算计。他嚣张跋扈道:“既然黑石岭上是你的人,那就该……”
这时,一道阳光正好打在少年帽子上缀着的宝石上,猛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苏澜目眦尽裂。她顿悟,为什么苏茜、费洁的马球毡帽会被冷箭射落,钉在红松树干上!
“危险!”
但是,苏澜还是慢了一步。一把月牙形的飞刀带着凌冽的寒气破空而来,在空中某个地方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飞走了,“扑”地一声,深深地插进岩石里,只露出刀把!
在弯刀停顿的空中突然喷涌出一朵朵鲜腥的血花。血花下方,是从马上栽倒下来的身首分离的无头十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