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307、七窍流血

苏澜无比悲怆。天灾人祸,殊为不易!看来得加紧、加强救灾各项事宜!

到了上、下李厝,苏澜更是心痛。只见两村低洼处的房屋全部浸泡在水中!所幸将军府等大部分房屋地势较高,躲过了这场灾难!

苏澜哽咽着对覃龙道:“今日我得去石寨港。你好生照顾覃虎兄弟,也告诉曾管家,给上、下李厝的村民安排好住宿、吃饭、穿衣、治病,不得有一人没饭吃、没衣穿、没房住……”

他们再次启程,往石寨港而去。一路所见,满目疮痍。众人戚然。

他们还看到路边有三匹倒毙的马匹,远处山坡上还有两匹受伤的马。

众人惊诧不已。康重的手下有人去看了死马,还把两匹受伤的马牵了回来。康重神色凝重地道:“马屁股上有我们全园、吉家铺的标记!我们的马怎么会在这里?”

苏澜的心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担心。

眼看着石寨港近在眼前,跑在最前面的杀四却突然勒住缰绳,手指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脸色大变道:“县主,您看……”

放眼望去,只见官道旁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有两路人马正在持械对峙。而且,这些人苏澜大多认识!

坡上有三男一女。男人是全园和吉家铺的护卫,女人是阎村那个陶玉的情人阎满的娘子小茶。

坡下有五男一女,苏澜只认识其中的一男一女,正是沈琼娘和她的堂弟沈四憨;还有四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苏澜却从未见过。

此外,坡上、坡下还躺着五、六个人,都一动不动,应该是全部战死了。

对峙双方都伤痕累累,浑身是血,头发和衣襟沾满草屑和泥土。小茶还满脸泪渍。

毫无疑问,这些人已经搏杀了整整一晚,都精疲力尽,饥痛难当。山上的人虽占了地利优势,但人员较少;山下的人员较多,但却处于地理劣势。一时间,双方势均力敌,剑拔弩张,都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苏澜的心砰砰乱跳。此时此地,全园、吉家铺、阎村的人居然和海盗生死搏杀,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乱象危局!

不等下令,常乐、杀四一马当先,呼啸着冲了过去;康重等人也紧跟其上。山坡上的人看见救兵来了,也如猛虎下山。

不过几息功夫,胜负已定。坡下五男一女倒下了三个男的,剩下身负重伤的沈琼娘、沈四憨和一个彪形大汉。三人被堵在一个石崖边,插翅难逃。

沈琼娘强掩惊慌,尬笑道:“县主,又见面了!你放我们一马……”

话音刚落,小茶悲号道:“县主,这帮海盗屠了我们阎村!我公婆,我男人,还有好多村民……他们还抢了我儿子,把我儿子害死了!”

苏澜一愣,沈琼娘为何抢夺小茶的孩子?难道,沈琼娘以为小茶的儿子是仇阳的儿子木易?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全园、吉家铺的护卫也指着坡上的尸体,痛心道:“他们还杀了我们两个护卫!”

康重叹道:“我们看到了死伤的马匹,一定是你们的了!”

沈琼娘继续道:“只要放我们走,我双手奉上金银财宝!”话音刚落,沈四憨就从随身褡裢中掏出几大把金银,还有珍珠宝石,丢在地上。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没有任何人上前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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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琼娘,你不觉得自己很傻很可笑吗?你们死了,东西自然都是我们的!殿州遭灾,正好用来赈济灾民!”

沈琼娘气愤地道:“好哇,你居然公报私仇,滥用私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苏澜端坐马上:“公报私仇,滥用私刑?朝廷律令,海盗倭寇,人人得而诛之!一经发现,无需审讯,可立即斩杀!”她紧握缰绳,怒道,“至于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那不是你们经常干的吗?放心吧,你们死后,我们不会毁尸灭迹,而是将会在殿州暴尸数日,然后被割下头颅,装以木匣,腌以石灰,送到京城,被人唾弃!海盗婆娘的脑袋还是价值千金的!”

“你!”沈琼娘气得七窍生烟,转而笑道,“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你就不怕殿州知府沈浮大人惩治你吗?”

“看来,不光沈浮的弟弟沈沉与你勾勾搭搭,你还与沈浮不清不楚!”苏澜讥讽道,“可惜,沈浮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身陷囹圄,他和他兄弟没法庇护你啦!”她转念补充道:“还有,沈浮、沈沉通敌的证据确凿,不需要你这个人证!”

沈琼娘愣住了。看来大势已去,走投无路。可她仍不死心:“我可是仇大船长的儿媳……”

“儿媳?望门寡吧?”苏澜抢白道,“仇大船长夫妻已经代死去的儿子给了你休书,你连望门寡的资格都没有!”

那彪形大汉猛然回头,怒目圆瞪道:“沈龅牙,你们居然欺骗我们,说你是仇大当家的儿媳,身负仇大当家夫妻的重托,还把他唯一的孙子和墨玉令寄养、存放在阎村的阎满夫妻手上,结果满不是这么回事!杀了人,屠了村,我们却什么都没得到!连孩子都被你这憨傻的兄弟拿去抵了射来的箭矢!”

沈琼娘谎言被拆穿,立刻狡辩道:“我确实是仇大当家的儿媳……”

话未说完,一纸文书忽然从苏澜的手中飘落:“瞪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休书!有人拜托我将此休书四处公告,你沈琼娘根本不是仇家望门寡!上面可有仇大船长夫妻的印信!”

那彪形大汉赶紧捡起休书,看了半天,暴怒道:“居然敢骗我们!”说着,猛地抽了沈琼娘一巴掌,顿时把她的龅牙打落在地。沈四憨想扑上去拼命,却被这彪形大汉一拳打倒在地,还照着胸口猛踢几脚。

自从被杀四踢了一脚,沈四憨的胸口经常疼痛,尤其是生气或者兴奋时,都会痛上一阵子。这会儿旧疤添新伤,更是痛上加痛,竟然昏死过去。

那彪形大汉转而祈求苏澜:“我们是被蒙蔽的!求您网开一面,以后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苏澜冷然道:“你们屠村杀人,还想成佛?这也太不公道了!再说,受了蒙蔽就能杀人吗?”

彪形大汉傻了眼。

苏澜有个疑问急需解答。海盗啸聚鼓风岛,还企图混入府城洗劫,后又攻打将军府,还屠杀阎村;倭寇则洗劫了金银滩。作乱者既有沈琼娘、胡大棒子等海盗,也有倭寇,还有沈沉等官眷魔爪。若说他们是散兵游勇,碰巧凑在了一起,鬼都不会相信!这一定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分工协作、各个击破、各取所需的惊天阴谋和残酷杀戮!比如,沈沉痛恨自己,先是企图洗劫屠城,阴谋败露后转而攻击将军府;沈琼娘日夜谋划的是抢到仇阳的儿子,好做海盗的太上母后;而倭寇自然是要去金银滩抢夺孩儿面啦!

那么,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褚望绝对不会缺席这场人肉盛宴!他最在乎的是什么?当然是全园的财产!

苏澜的心猛然一沉,瞬间坠落到了深渊。

再看全园和吉家铺的护卫走在一起,又在此时此地出现,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全园定然出了大事!

苏澜的冷汗下来了。她极力掩饰惊恐,镇定道:“沈琼娘,如果我没猜错,趁着暴风雨突袭殿州,一定是沈沉和你勾结倭寇定下的毒计吧?当然,中间绝对少不了那个不全之人!说吧,独眼独臂的褚望又去哪里丧天害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