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苏澜道,“我们听过就算!不过,欲害皇子,此话源于何处,沈浮大人向朝廷交代就成!”她回头望着方宁道,“方大人,您是殿州通判,这审讯的事情还是由您来!我看,殿州遭灾,事情很多,不宜迁延!选日不如撞日,今日最好!大家都是证人,您这就叫公审!”
方宁早就悲愤难当,怒道:“沈浮,为何下药毒害将军,以致于将军毒发,在和倭寇搏杀时,力殆被杀?”
“你也说了,孔峰是被倭寇杀害,与我何干?”沈浮冷笑着抗辩道。
“胡说!”一位军汉上前一步,怒道:“接到你派来的衙差的请求,我们将军万不得已,百忙中抽出时间,带着我们二十多个兄弟去了府衙。你将我们留在书房外面,不多时就和将军在书房里争吵起来!我们都听到将军大声说,他和二十多位兄弟不能留在府衙保护你全家性命!必须到前线指挥!”
另一位军汉也上前斥道:“将军说,殿州城门关闭后非常安全,大人不用担心!也可给你留下五人,护卫府衙。”
又有一个军汉上前道:“后来,眼见暴雨将至,将军要走,你却留将军喝杯茶,说是驱驱寒气!哪知道,你竟然丧心病狂地在茶里下了蒙汗药!将军当时就毒性发作,晕头耷脑……”
“你看到我下毒了?还是有毒茶、毒杯证据?”沈浮冷笑道。
又一个军汉揭发道:“我们冲进去时,将军怒吼,说你企图乘机夺取将军的印信!”
还有军汉道:“我们急忙给将军泼了冷水,将军这才清醒,暴怒中猛地踢了你胸口一脚,挣扎着带领我们走了。我们本来被留下的五个人也痛恨不已,跟着将军一起走了……”
“凭孔峰一家之言,你们就诬陷我下毒?难道你们将军不是中午吃饭中了毒,正好到府衙才毒发,喝茶只是碰巧……”
苏澜呆了。她只听裴兴说,孔伯伯去了府衙,却是入了虎口!
“血口喷人!”方宁勃然大怒道,“奉你之命,我全权负责殿州救灾。当日午前,我去城外检查百姓房屋情况,中午去龟岬,上船拜见了将军,午饭是我和将军一起吃的!你做了黑心烂肝的事情,居然还敢栽赃嫁祸他人!”
沈浮轻蔑一笑,大声道:“一面之词,没有证据,便是官司打到金銮殿,你也休奈我何!”
“你!”方宁气结,愤愤道,“好一个探花郎,竟是口蜜腹剑、丧心病狂之徒!”
“难道我由得你泼粪不成!”书生翘楚竟然是个光棍无赖!
一个军汉怒目而视,愤然道:“要证据是么?”说罢,猛地扑上前,一把撕开沈浮的衣襟,一道右脚军靴踢中的乌印赫然印在沈浮的胸前!
“沈浮大人口才极好!本县主十分佩服!不过,你蝇营狗苟,被叛君恩,欲害皇子,是为不忠!你自幼丧父,管家沈连是你亲叔,待你如父,可你为了掩盖生妻丑闻,不惜杀害叔父,断尾求生,是为不孝!”看锦衣华服少年沈栋准备反驳,苏澜一指他的脑门,“如若不信,大可从京城请来仵作,开馆验尸,看看你家管家沈连死于何毒?”
沈栋目瞪口呆!
“还有,知道生妻丑闻真相后,立刻抛弃生妻,是为不仁!你下毒残害朝廷命官,是为不义!”
“你敢污蔑我父亲,我娘是回了京城外祖家!”沈栋红着小脸,眼含热泪,极力否认。
“小兄弟,你不用去京城外祖家寻母,去沧州你家高陵庄园附近的尼姑庵寻找吧!”苏澜冷冷一笑,“那还是怕得罪你外祖才想出来的进退自如的妙计!”
众人目瞪口呆,都说沈浮阴险恶毒。
沈浮搞不懂自己做的事情,为什么这个小小女娃都一清二楚!联想到自家夫妻、兄弟几个下毒不成,反遭报复,不由得惊慌失措:“魔鬼,你是魔鬼!”
“小兄弟,且看你父亲是怎样的衣冠禽兽吧!”说罢,苏澜亲自上前,走到孔峰的遗体前,含着热泪三叩拜,然后轻轻脱了将军的右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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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立刻明白的她的用意,接过军靴,一把呼到沈浮的胸前,高声道:“殿州军民百姓好好看看,这就是将军怒踢他的证据!”
众人涌上前,仔细观看,纷纷道:“严丝合缝,铁证如山!”
苏澜叹道:“把孔将军的这双军靴作为证据,呈上朝廷!”又对几个衙役道,“你们来记录通判大人的审讯经过吧。”
衙役们吓得浑身哆嗦。有个衙役却站了出来:“我来记。”他对沈浮毫无惧色,想是早就看不惯沈浮的行径。
可在接下来的审讯中,沈浮却狡猾地道:“自此我不再发一言!若动我毫毛,那就是严刑逼供!到了金銮殿,自有我说话的机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方宁呆在了。他气得手脚颤抖,道:“万万没想到,堂堂探花郎不过是个流氓无赖!”
沈浮桀骜不驯地望着方宁,却是一言不发。
众人一时间都愣怔了,反倒不知所错起来。
“各位,我平素最痛恨一件案子动辄牵累亲人,株连九族。可是,到了今时今地,我也不得不同意,有时候,株连也是不错的方法!”她走到沈栋跟前,温言道:“小兄弟,本来呢,我打算放你去沧州,找你的生母袁娇。不过,既然你父亲如此固执,不肯招供,那就等于是弃你如敝履!彻底放弃了你这条幼小的生命!哎,你这双破鞋,连你父亲都不稀罕,旁人更不会收留!那你只好如你父亲所愿,和你父亲一起,一条死路走到黑,黄泉路上做个伴!”苏澜侃侃而谈,仿佛不是在谈论生死,而是在和沈栋谈论柴米油盐家常事。“你千万不要怨恨我哟,因为是你父亲舍弃了你!可怜,没摊上好娘,也没摊上好爹!”
此言一出,方宁等人眼睛一亮。杀四立刻扑上去扭住了沈栋的小胳膊。杀四的动作十分粗鲁,弄疼了沈栋,更吓傻了他,如鸡仔般瑟瑟发抖。
沈浮惊骇不已,试图去救护儿子,反被甘甜一鞭子抽到腰上。沈浮痛极大骂道:“苏澜,你不得好死!”
“不思反省却诅咒?”苏澜冷冷地对杀四道,“没办法了,他不招供,还要我死。甘愿下贱!动手吧,留条小命!”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响,沈栋杀猪般惨嚎起来。大家一看,沈栋的右臂被从手肘处折断!
“好!”众人既不伤心,也不同情,居然大声叫好!
有个卫兵上前,阴沉沉地道:“小子,让你爹招供吧,不然你的左臂,还有右腿、左腿、眼睛、鼻子、耳朵都难保住!”
还有个老汉颤巍巍地上前,看了伤臂,点头道:“可怜,摊上这么个禽兽父亲!”
沈浮欲哭无泪。老家伙,你难道不应该谴责苏澜残害儿童吗?怎么却来骂我?还挑唆我们父子关系?
其实,父子关系用不着挑唆了,因为沈栋听不见了。他已经晕倒。
接下来的审讯极其顺利。
原来,得知自己的弟弟沈沉竟然勾结海盗,要来殿州洗劫屠城,沈浮慌了手脚!
以他对弟弟的了解,特别是对沈氏家族遗传下来的骨子里的卑鄙、狠毒和赌徒特质的了解,他完全相信自己的弟弟,他说到做到!他全然不会顾及,自己的兄长还是一州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