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298、苏家军

沈浮眼黑心悸,不住地痛骂袁文这个老匹夫!

“……后来,嫡母知道此事,坚决不让我们母女入府。我及笄后,父亲无奈,做主将我嫁给抚州一个八品典史的儿子,叫聂肃,生了个儿子,叫聂安,今年已经十岁……”

“你们完全可以和离,或者请休,怎么弄出个生妻来?”沈浮愤懑道。

“聂安还没满月,聂肃有次和县令之子发生口角,大打出手。当时,那县令之子奄奄一息,聂肃以为他死了,吓得连夜逃难,不知所踪。县令一家又来敲诈勒索,他爹娘只好卖了房屋田产抵债,以致家徒四壁。我央求他爹娘给我和离书或休书,却被痛骂。无奈只好扔下孩子回了京……”袁娇哽咽道,“……不久,嫡母暴病而亡,我们母女才得以入府。后来父亲再娶,我就记在了继母名下,成为嫡次女……”

沈浮冷哼道:“笑话,袁文突然冒出个嫡次女,京城的人难道不好奇?”

袁娇道:“父亲对外说,我在老家侍奉祖母,是纯孝孙女。”

“然后就榜下捉婿,成为探花郎的夫人?”沈浮痛骂道,“无耻之尤,欺人太甚!”他忽然一愣,冷笑道,“那位坚决不让你们母女入府的嫡母死得真蹊跷!我估计,袁大人入阁之时就是他杀妻之日!”

袁娇仿佛被焦雷击中,呆在那里。

沈浮的眼光阴鸷而又狠绝:“袁文外号老狐狸,依他的能耐和谨慎,怎么没将那父子杀人灭口?”

听到沈浮骂自己父亲是“老狐狸”、“老匹夫”,袁娇只有心痛,却无可奈何。无论父亲如何坏事做尽,可他对她们母女是真情实意,而且为着她们母女的前程殚精竭虑!

“父亲找了,可他爹娘带着聂安不知流浪何处去了,他本人更是查无踪影。直到今年年后,有一回,我们母女在宝翠楼买首饰,突然他们父子上来认亲……那聂安还身患疾病……”

沈浮大吃一惊:“什么,那罪臣之女、官妓之身、外室之妇的害人精还活着?我怎么从未见过?”

袁娇羞愤道:“她在后院,从不现身。可每次你去府上,她都在暗处……”

沈浮气得手脚冰冷,恨不得掐死袁娇!可是,理智始终占了上风。他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否则满盘皆输!

袁娇惊惧道:“我问了他们父子住在哪里,结果父亲去找,他们却跑了。父亲派人满京城寻找,却是没有踪影。前几日父亲还来信说,没有找到他们……”

沈浮诧道:“既如此,潘坤的婆娘又如何得知你是生妻再嫁?”

这句话直中要害。两人一时都呆若木鸡。

沈浮的冷汗瞬间湿透重衣:“显而易见,此事已经暴露,而且从京城传到了殿州!”好半天,沈浮颤抖着道:“有人给潘坤夫妻写了密信!你那边那婆娘找你扯皮,让你失了心智,中招中毒;我这边,被潘坤纠缠那八千两银子,无暇脱身,未能及时发现异样,予以补救!”他咬牙切齿,满眼杀意道,“苏澜,我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袁娇的两眼一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袁娇被拖了出去。沈浮也口吐鲜血,再次晕倒。

过了好久,沈浮悠悠醒转,对守在身边的沈连道:“叔叔,袁氏不能留在殿州,不能送回老家,那只会让我蒙羞!更不能回京,袁文那个老匹夫知道真相必然掣肘!如今,八皇子年幼,羽翼未丰,我还不能得罪他!得忍辱负重!”

沈连赶紧点头:“大人思虑很是周全!”他想想道,“大人,我记得在商州时,有位皮货商曾送给您一处庄园,在沧州,不如……”

“是沈青族长的孙子沈都夫妻在那里打理庄园吧?”沈连目光闪烁,筹谋着,“我记得,庄子不远处有座庵堂……这样,你即刻……”

沈连连连点头。这样很好,可以让沈浮有时间有机会放开手脚,进退自如,

他自然不知道,沈浮还打着注意,这袁氏反正是个生妻,一旦事成,他连和离、休妻都可以省略!

忽然,沈浮又脸色大变:“叔叔,会不会,那杀千刀的不是单纯地醉酒,而是也中了猫情草的毒吧?”

沈连难以置信:“不会吧?可是,又的确很像中毒了!”

沈浮惊慌失措道:“叔叔,袁氏那个贱人是怎么中招的,我大概知道了。可是,如果那杀千刀的也中毒了,那这事情就不简单了!他是怎么中毒的?是谁在我的家里随心所欲下毒,如入无人之境?!”他忽然顿悟,“是了,那苏澜原就对知府府邸了若指掌!虽然刘希的仆人全部换掉,可以她的能耐,完全可以收买内奸!这就叫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沈浮一把抓住沈连的手臂,惊惧而又狠绝道:“叔叔,我担心,我害怕!这府邸就是个筛子,满是窟窿眼!又是个虎狼窝,我只怕要被啃得连渣子都不剩!必须狠下心来,彻底清除!”

沈连叹息,这府里的人,都完了。他很庆幸,自己是为了沈浮连女儿都卖作娼妓的叔叔、管家、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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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十七日一大早,几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在十几个镖师的护送下,悄悄驶出了知府后门,出了北城。镖师们知道,他们要将躺在车里的一个昏沉沉的女人和一大帮婆子、丫鬟送到沧州,不能走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