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有些自责,又有些焦虑:“可是,我家奇儿马上春闱下场,我没能陪在他身边。还有,十月,我们珍儿出阁,在京里发嫁,都是大事!”
欧阳夫人道:“夫人着急也没用,要随遇而安!到四、五个月胎坐稳了,我再来把把脉,看看是否可以动身进京!”
因为天晚了,欧阳夫人宿在了将军府。当天晚上,甘甜跑到欧阳夫人房间,呆了好长时间,出来时,眼中含着泪花。
苏澜大为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甘甜哭泣。所以,第二天,苏澜避开甘甜,询问欧阳夫人缘由。
欧阳夫人叹口气道:“甘夫人看见知府夫人怀了孩子,心中羡慕,也想有个孩子,来找我把脉。”
苏澜微讶,甘甜自己就是妇科高手,怎么还要找欧阳夫人看病?难道是想确诊什么?
“甘夫人说,她的父母也是名医,后来被大家豪门诬陷医死了病人,杀死了她的父母,她也被一刀刺穿了肚子,后来是常乐救了她一命,从此流落江湖。她因为愤世嫉俗,后来拜师学了毒术。”欧阳夫人叹口气道,“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那刀子恰恰刺穿了子宫,又没能及时、好好医治,这辈子算是与孩子无缘啦……”
应该是子宫伤口黏连了!苏澜惊呆了:“她从未说过此事。我还以为,他们江湖人士自由奔放,不喜欢孩子羁绊!”
“傻丫头!你个小女孩儿,甘夫人能跟您说什么?”欧阳夫人叹道,“都是苦命人!”
苏澜恍然。也是,甘甜三十多岁的妇人,自然没法跟自己这个小姑娘诉苦。
从此,苏澜更加珍惜、倚重甘甜。
如此,二十日,苏怀、钟夏、苏芒、庞顺等人如期出发,林氏、刘珍、刘嘉则到三、四月份再动身。那时春暖花开,林氏也坐稳了胎。
苏怀、苏芒他们还拿到了海国夫人祠的建造图纸和建造费用各五千两。
二十二日,塞义夫和貌刚、貌索吞再次出发去云南。因为崇圣王妃叶庄五月生产,苏澜让塞义夫提前送去贺礼。有独山彩玉观世音菩萨,保佑母子平安;有许多给孩子做衣服的丝绸、布匹;给孩子祈福的金银玉器;给叶庄养生的名贵草药。
因为林氏既要养胎,又要给刘珍筹备嫁妆,身体支应不来。苏澜请了苏怡姑姑过来照拂。之后,大家又决定,知府一家搬回府衙,除苏澜外,其他的小姐和公子也全部回到府衙。一来,住在府城的苏怡方便照顾林氏,还能帮忙筹备嫁妆;二来,若是林氏身体有恙,可以马上请欧阳夫人看诊。三来,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永昌伯府来了一群腌臜货,林氏可以避开,免得伤神动了胎气。
至于小朋友们都去府衙,主要是因为学业不能耽搁。
于是,从二十八日起,大家陆续往府邸搬运东西,接连忙碌了几天。终于在二月初一日,林氏等人全部搬进府邸,苏源、春红、社日带着各自的小厮也去了,还有李珠。将军府这里只剩下苏澜。
居佩先生也去了府衙。学堂自然也搬去了。他们还约定,每月逢五日,苏澜去给孩子们上故事课、书法课、数学课、地理课。
苏澜把将军府里的针线上人范嬷嬷、陈大嫂,还有厨娘施嬷嬷都交给姨母。小宝宝的衣服现在就要做起来了。而施嬷嬷也好照顾姨母的饮食。将军府这边,有金嬷嬷和小玉、小花照顾饮食也足够了。
这期间,诚王六殿下也送来鸽信说,刘奇已经知道母亲怀有身孕,暂时不能来京,嘱咐母亲保重身体。舒郡王一家对刘奇照拂有加。
杜诚还说,八皇子背后的势利蠢蠢欲动,急需军中助力,肯定看好将军的背景。另外,永昌伯府也多次上书弹劾,说刘希和苏瑞尚两位连襟,在殿州一文一武相互勾结,把持地方和军务。而按照朝廷规制,殿州籍贯的刘希首当其冲,很可能会调离殿州。
杜诚还说,很多盐商听说了孩儿面的事情,都要到殿州去。京城去旅游的人也不老少。当然,其中也许有心怀叵测之人。
搬家前夜,苏澜特地到前院书房见了父亲和姨父,将杜诚的鸽信给他们看了。刘希叹道:“我们乃朝廷官员,自然听从皇命。只是,你姨母现在这个情况,不能轻易挪动。且瞒着。”
苏瑞尚却道:“圣旨一日未到,我们就不要自寻烦恼。倒是金银滩的事情大白天下,只怕有人觊觎破坏。我们还是要当心为好,特别是倭寇、海盗。”
二月十二日花朝节,是苏澜十三岁生日。她不准备大办,就是中午去全园陪老爷子、美娘姐姐吃个饭,晚上再到府衙去吃长寿面,在府衙住一晚。
到了花朝节这天,苏澜一早就受到甘甜、常乐、杀四、吉春儿、金嬷嬷、金红果等人的祝贺,也吃了长寿面。中午到全园,得了老爷子和美娘姐姐的生日礼物,还吃了丰盛的生日宴席。
小主,
邓源也来了。他们敲定了巨无霸的图纸,开始建造。
从全园出来,不知怎的,苏澜的肚子一阵阵地坠痛,而且是一种熟悉的、久违的疼痛。她不禁寻思,难道是大姨妈要来了?也是,十三岁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回到府衙一看,还真是好事来临。
林氏听说,既高兴又悲伤:“澜儿今日满十三岁,是大姑娘了!又是花朵一般美丽!若是你母亲还活着该多欢喜……”说罢掩面而泣,“去年这时候,王嵩那王八蛋还来诓我们去高丽,得亏没去,不然还要受折磨……”
饭后,大家正在吃生日蛋糕,忽然有人投贴,说是一位名叫曾沙的京城来客。苏澜一喜,知道这是杜诚派来的人到了。
苏澜赶紧跟父亲、姨父到书房见了这位管家。
曾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稍显富态的男人,半尺长的花白胡须竟然带着微微的金色,显得非常气派。
原来他们一行几十人今天下午到达殿州府城,住在驿站。
曾沙还道:“正月二十五日那天晚上,我们落脚在徽州一个客栈。当时雨雪交加,天气寒冷。无意中,我看到,有四个人进了客栈,一男一女,并两个仆人。那男人我认识,正是陶敏!”
大家吃了一惊。陶敏早就离开了殿州,早就该到京城了,怎么正月二十五日还在徽州迁延?
“……我看那陶敏满脸病容,瘦骨嶙峋,胡子拉碴,一蹶不振的样子。而且,当时风雪交加,道路泥泞。”曾沙道,“到第二天早晨,我们出发往南,他们往北。”
大家恍然。看样子,陶玉的事情对陶敏打击太大,再加上杜诚突然到达殿州,陶敏做贼心虚,如惊弓之鸟,以致于路上得了重病;再加上风雪交加,道路泥泞,所以就耽搁在了路上。
第二天一大早,苏澜还在吃早餐,曾沙就带着来人来到府邸拜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