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睿怆然道:“昨日县主早上刚走,吴迪夫人邓氏在吴家家主的陪同下,来靴子巷捐款六百两。当时七大家主恰巧聚齐。我们做好了登记。邓氏刚走,潘县令就来了,说,县衙商量后,决定拨款一百两白银,帮助污泥滩改造;还说,他个人捐款三十两,县丞陶敏大人捐款二十两。”
吴牧道:“我们都有点生气,县令大人和县丞捐款的事情,我们不好说什么,毕竟那是个人私事;可县衙只给区区一百两,实在难看!”
司睿道:“我当时就问,是不是我们听错了,是一千两而不是一百两?谁知潘县令勃然大怒道,县衙就只有一百两!而且,你们必须将污泥滩改造的所有捐款,包括提前购买房屋和铺面的钱,全部交到县衙,交到他的手上!”
恽沧全身哆嗦道:“潘县令大骂我们,平民百姓竟敢骑在他的脖子上拉屎!百姓凌驾于官员之上,是要造反谋逆!还说,大成的律法针对的就是我们这些刁民!”
吴牧也气愤地道:“当时,我们就说,此事必须禀报县主您,可县令说,禀报县主又如何?自古就没有说,这么大的工程,钱款却任由百姓做主的道理!我们必须把钱交给他,出了事情,他再来找您……”
“昨天已经逼了一整天,到晚间才走。”七大家主有些惴惴不安,“昨天晚间县主回来,我们怕您心情不好,就没敢说。”
苏澜冷冷一笑。暗想,这件事情必须与大家达成统一意见。她不畏惧潘坤,可是百姓,即便七大家主,也是慑于潘坤的淫威,不敢顶着干的。而且,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不把潘坤打痛,他三天两头都会来罗唣,势必要把捐款弄到手才肯罢休。于是道:“各位意下如何?”
七大家主面面相觑,不敢做声。好半天,年龄最大的恽沧嗫嚅道:“他毕竟是县令……”
“你们都决定把钱交给潘坤吗?”苏澜拼命压住怒火。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大家赶紧否认道:“我们绝对不愿意将钱交给县令。可是,我们也很害怕,毕竟他是我们的县令大人!”
吴牧说道:“他还说,钱交给他就成,不要告诉您!还说,这是体恤县主,不让您辛苦;还说,您虽然是正二品县主,可那不过是诰封,并不是朝廷的官阶……而且您是什么庶出……”
“喔嗬?”苏澜气笑了。这潘坤如果不是被陶敏洗脑,那就是被毛驴踢了脑袋,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常乐、甘甜、夏松、夏柏、覃龙、覃虎气得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就连山魈、水鬼和他们的人也都气得脸色铁青。
苏澜用眼睛示意他们镇定。打定了主意,她笑道:“既如此,我也从善如流,不能违逆大家的意见。那就请各位去把潘坤县令请来。当初,当着我的面,大家决定由百姓出面改造污泥滩。如今你们既然同意把钱交给他,由县衙出面进行污泥滩改造,那我当然也必须在场。”
七大家主都泪流满面:“县主!我们不愿意把钱交给县令啊!可是,他是官,我们是民,我们始终得在他的手下讨生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苏澜又有些同情他们。设身处地想一下,他们也是无奈又无辜!
苏澜道:“不碍事。赶紧把潘县令请来。就说,我同意把捐款和提前购买房屋、店铺的钱交给他。”
七大家主只好派了一个小伙子去了县衙。
大约半刻功夫,苏澜看到余婆婆家院门口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和两个婆子。这妇人身体微显富态,长得面如银盘,柳眉大眼,高鼻厚唇,那涵养和气度,一看就是官夫人。可她非常低调,头上只带了一根素银海棠花簪子,身上的衣服也很朴素,不过是很普通的一身浅蓝色薄绸衫裙。苏澜猜测,这妇人可能是吴迪校尉的夫人邓氏。不由得好感更加一层。
那妇人正待要进入院子,忽然外面响起一阵锣声,还有衙役的呼喝声。听这响动,应该是县令潘坤驾到。那妇人立刻闪避到一边。
苏澜嘲讽地一笑。潘坤好大的官威,吓谁呢?
她再次用眼神扫了躁动的常乐、甘甜等人一眼,安抚住他们。
来者果然是潘坤,而且是一个得意洋洋、踌躇满志的潘坤!即便右手手掌受伤,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得意轻狂。
自从应斯上差走后,潘坤一直在考虑两件事情:污泥滩改造,县衙得出多少钱?作为一县之令,他应该捐款多少?
思来想去,最后他决定,县衙少说应该拿出八百或者一千两,少了的话说不过去。自己这个县令的捐款也不能低于一百两,但是多了也不恰当,与应斯上差二百两相比,多了岂不是打脸上差?一百两刚好!
为慎重考虑,前日送走应斯上差后,晚上他去八排湾见了陶敏。
听了他一席话,陶敏一句话顶了回来:“潘县令这是打算为那个庶出奸生女脸上贴金吗?永昌伯府说的掣肘二字,您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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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坤一愣又一惊,赶紧道:“请教陶大人!”
陶敏身为县丞,可是他却领了县令潘坤的这句“大人”,一点也不觉得犯上违逆,毕竟他曾经是殿州的知府!他阴恻恻笑道:“听说捐款超过了十万两!难道潘县令您就不动心?您可是县令大人,这捐款理所应当该由您掌管,怎么能够任由几个平民百姓骑在您的脖子上拉屎?!百姓凌驾于官员之上,简直是要造反谋逆!”
陶敏顿时醍醐灌顶,觉得陶敏所说是至理名言!但是他又有些忌惮苏澜,于是忐忑地道:“可是,县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