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233、秘方

享誉大成的还有黄金书屋。大家这才明白黄金书屋的寓意所在!

抄卷的人走光了,施村活动了一下手脚,恋恋不舍准备起身回家。这时,安佐驾着拐杖过来道:“这位施先生,我看您已经整整抄了三天。这么大年龄,真是辛苦!”

“不辛苦。”施村笑道。

“听说施先生十几年没有上场了,难道现在动了心,要上场搏一搏?”安佐翻着记录,笑问道,“不过,老先生,您这抄的,既有秀才卷,又有举人卷,看来您不是为了自己上场才来抄卷啊?”

施村一愣,道:“上场的想法是有,不过主要是来学习、赏鉴而已。”

安佐道:“那您不符合抄卷要求。对不起,请把您这几日抄的卷子退还给我们。”

“为什么?”施村很诧异。

“如果是您要上场,那么,您已经是秀才了,应该抄写举人卷,为什么还要抄写秀才卷?而且,为何自证穷困?”

施村无言以对。

安佐笑道:“您今日抄写的两份秀才卷和两份举人卷,请交还我们。”

说话间,一个伙计上来,很突然也很轻巧地从施村的腋下抽走了四份卷子,跟记录对照无误,然后锁进一个柜子里。

施村懵了。

安佐继续道:“另外,前日和昨天您还分别抄了四份秀才卷和四份举人卷,分别是,”他按照记录念了出来,“没错吧,先生?我们会派两个伙计跟您回家去取。”

施村目瞪口呆。卷子他早就给了雇佣他的人。而且,他已经收了三天的抄卷费用一百两。说实在的,他并非为钱,他不缺钱,只是单纯地想来欣赏别人的答卷!

“何必呢?几份卷子而已!”施村软了下来。

“而已?秀才考卷,每份二十两;举人考卷,每份一百两。不算我们刚才没收的,已经放出去了四份秀才考卷,四份举人考卷,总共价值四百八十两。您居然说,而已?”安佐盯着施村。

“还有,雇佣你的是个少年举人吧?他根本不需要这秀才卷和举人卷,可他为什么还要请先生您来抄写呢?因为他想拿去刊印,获得暴利,好断了我们的财路!而一旦出事,有你顶缸,他就可以逍遥法外!”

施村目瞪口呆,也被绕得昏头昏脑。他是个书呆子,哪里会想到这些。那人请他来,他就想,既能赚钱,又能欣赏杰作,何乐而不为?可四百八十两已经让他惊呆了,居然还有暴利?他真的没想这么多。

“他不会这么做的吧?”施村自己都不敢肯定,用的是疑问句。

“施村老先生应该明白,考卷此等机密,能够拿出来刊印买卖,这样的事情只可能是谁能做?换句话说,我们做的是皇家的买卖,这点你不会质疑吧?那么,胆敢抢皇家生意,雇佣你的人会是什么结局?你这被雇佣的人会是什么结局?你就不扪心自问吗?”

施村吓得脸色苍白,手脚颤抖,跪倒在地:“请安掌柜指点迷津,救我于水火!”

安佐叹口气道:“辛亏你今天抄的卷子被我们没收了。而雇佣你的人肯定等着你今天的考卷,前两日的卷子应该还没能及时送出去。而且此人还在隔壁医馆里!我只能提点到这里了!”

施村恍然大悟道:“我去要回来!谢谢安掌柜救命!”说完,他猛地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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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佐乐不可支,示意两个伙计跟去。

书屋开张之前,安佐就提出,无论是抄写还是买卖考卷,都存在一个漏洞:几个人分别抄卷或集资买卷,不停地抄写、抄写,就会人人都有考卷,然后就没人买考卷了。可将军小姐却笑道,农家子弟读书不易,几个人分别抄卷或集资买卷,她能理解,也无所谓。怕就怕有人拿去刊印,获得暴利!对这些家伙,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一定会奉送一顶破坏皇家生意的帽子,来个杀一儆百!

安佐心情大好。小姐心慈大度,又心思缜密,真是做生意的天才!

却说陶荣离开黄金书屋,急匆匆来到回春堂医馆。只见满屋狼藉,耳朵里满是砚台、茶杯落地、开花的声音。几个陶府的婆子、丫鬟正拖出几屉子药材,一通乱踩。此举不啻于大庭广众之下砸了刚刚建起来的回春堂医馆的招牌——这不是回春堂欺负陶府,倒是陶府欺负回春堂!

回春堂医馆有几个隔断。正厅是大药房,左边是两间房间,里面分别搁置了三张病床,相当于前世的男女住院病房;右边是两间诊室,外间是别小焕的诊室,里间是欧阳氏的诊室。里间诊室还用布帘隔出一个空间,放了一张病床,相当于一个诊台。因为欧阳氏主要给妇人看诊,所以有了这个相对隐蔽的空间。

欧阳氏已经愣在那里,别小焕则把母亲护在身后。他们并不害怕。将军小姐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马喜儿就是将军小姐算准的要来的人之一。此刻她躺在诊台上,一身红色衫裙,蜷着身体,活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不过这个大虾却是鲜活的,正在指挥婆子丫鬟们打砸,还一边怒骂“庸医”、“一丘之貉”!

因为到了医馆关门的时候,病人和家属并不多,都惊恐地望着这突发的状况。

恐怕伤及无辜,别小焕果断地道:“各位对不住了,请回吧。看病不要钱,药费也全免。大家好走!”

开业五日,诊费全免,药费减半。如今药费也全免了,所以,病人和家属得了利,一窝蜂全部走了。

开业五天大酬宾,回春堂医馆声名鹊起,母子俩非常高兴。岂料,快关门时,一个中年贵妇蜷着身体,揉着肚子,在婆子和丫鬟的搀扶下来看急诊。这贵妇声称,上午吃了小碗果冰后,腹痛难忍,上吐下泻。她怀疑是小碗炖挟私报复,在她这个前知府夫人的小碗果冰里放了毒药,想要毒死她!而她来看病,就是要回春堂出具一个她中了小碗果冰的毒药的证明!

欧阳氏既吃惊又好笑。马喜儿一露面,她就认出来了。一方面惊讶将军小姐的画像真是栩栩如生,一边思忖,小碗炖是将军小姐和自己儿女们的生意,怎么可能在果冰里面下毒?而且,这三家生意同气连枝,殿州人人皆知,这马喜儿企图让回春堂医馆开具证明,岂不是存心找茬,要她自打嘴巴?

欧阳氏立刻叫来儿子别小焕。两人先后把了脉,问了病情,紧锁的眉头舒卷开来。

欧阳氏道:“夫人绝非中毒,而是吃了过多的冰冷的东西,肠胃受到刺激,这才疼痛难忍,上吐下泻。且喝我一剂暖胃药就可以病除了。”

马喜儿一愣。这医馆还真有点名堂!今天上午,她让几个仆人分别去小碗炖排队买了小碗果冰,一口气吃了四碗。真是冰凉清爽,惬意非常。不料中午时,腹痛难忍,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四肢酸软。于是受迫害狂戏精附体,怀疑是小碗炖给她下了毒药,而且越想越信。本想等陶荣回来商量一个万全之策,借着自己生病,狠敲一笔小碗炖的竹杠,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最好是弄来秘方,自己开店!可是,陶荣迟迟未归,她又腹痛难忍,只能是仓促上阵!

陶荣进来时,正好听到别小焕冷冷道:“夫人嘴巴放干净一些!若怀疑我们是庸医,是一丘之貉,不妨遍请殿州名医,你是中毒还是生冷不禁得病,自有公论!你若不肯请名医分辨,一味造谣污蔑,中伤诽谤,打砸毁坏,那我只好去府衙击鼓鸣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