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源道:“将军,容我说明一下。目前,整个殿州,除了我们龙坎船坞有建造大料船只的铁力木之外,别的船坞都没有,只有一些中料和小料,还有一些用作尾轴等关键部位的配料。”
苏瑞尚道:“四艘大料船一定要用铁力木!”
邓源为难道:“前几日我们刚刚盘点了存料,做大料的铁力木,可能只够三艘。”
这时,老爷子道:“铁力木我全园还有一些。大成建造海军,我也出一份力,我们全家捐出可以打造一艘大料兵船的铁力木!”
苏瑞尚和刘希都激动不已,连连道谢。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关键是铁力木生长在南洋,难寻难得难运输!
邓源道:“老爷子真是大手笔,只是不知道,老爷子的铁力木已经伐了多少年?保存得如何,可堪大用?”
老爷子笑道:“邓源先生忘记了,那还是十年前我造远字号船时从槟城买的铁力木。至于保存得如何,待会儿你可以亲自去库房看看。”
邓源高兴地道:“那就太好了。”
苏瑞尚飞快地计算了一通:“按照皇上的旨意,户部拨款十万元,建造四艘大料,四艘中料,六艘小料,共十四艘。那么我们也只好,大料选最小的,中料选中间,小料选大的。不然银两不够。具体地,我想问一下,邓先生,四艘大料,五千料,一万石,每艘多少钱?您说个价。另外,老爷子出了一艘铁力木大料,可以折减多少?”
邓源沉吟了一下道:“刚才我报的价格是商船,海船、兵舰要求更高。这样,每艘一万六千两;老爷子的一艘铁力木大料作价五千抵扣,可行?”
大家划算了一下,觉得这个价格比较合理。
苏澜道:“这四艘就是五万九千两。爹爹,中料的船,您看要多少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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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瑞尚道:“三千料和四千料都行。”
苏澜道:“刚才邓先生说,三千料商船是五千两到六千两,我们用杉木;是兵船,四艘多少钱比较合理?”
邓源又沉吟一下道:“用杉木的话,三千料五千两就够了,但是你们是兵舰,那就每艘加五百两。每艘五千五百两。”
苏澜又算了一下,道:“四艘就是二万二千两。共计八万一千两了。还有,小料的船,爹爹你看要多少?”
苏瑞尚道:“一千料吧。太小不成样子。”
“一千料,杉木,战船,多少钱?”苏澜又问道。
邓源计算了一下道:“一千料以下的小料船,也要两千二百两左右,虽说是杉木,但却是兵船,我看,怎么也得两千两。六艘就一万二千两吧。”
苏澜道:“这就是九万三千两。还剩下七千两,若再要添置一些小料、快梢船、十浆飞船和小舢板的话,这还真是捉襟见肘啊。”
老爷子想了想,道:“我看这样,快梢船、十浆飞船,就二十五两一艘好了,每样来十艘,这就是五百两;小舢板的话,就十两一艘了,来二十艘,这就是二百两。可行?”
邓源道:“好,就依老爷子的意思。”
老爷子道:“这样还剩下六千三百两。”他含笑道,“以我一个老水手的经验,将军还可以建造一些五百料的船只。”
苏澜算了一下,五百料就是一千石,折算就是三十吨。载重三十吨的船只在大海上有什么特殊用途呢?
老爷子笑道:“五百料海船的用途很大。一是,载重一千石,在大海、海岛、礁石之间可以自由穿梭、不易搁浅,容易避险,灵活便利,游刃有余,既快捷又方便,还利于隐蔽,有点像陆战中的轻骑兵;还有,用作救援的话,一千石的粮食、草料、药品、淡水足够被救援的人生活一段时间;还有,作战时,可以搭载五十以上的人、马和辎重,刚好形成一个独立的、具有战斗力的战队,短小又精悍,无论是登陆作战,奇袭穿插、先遣突破,还是海上掩护、海上救援都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就连苏瑞尚这样的职业军人也都赞叹不已。
苏澜心里思忖,莫非老爷子在海上做过杀人的买卖?
老爷子看到苏澜眉头微蹙,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道:“知道你在寻思什么!在大海上讨生活,除了大海和风云突变的天气,就是倭寇和海盗!我不仅要跟大风大浪搏斗,也是在血里肉里拼杀出来的!”
苏澜不好意思,只好眉眼弯弯、笑嘻嘻地道:“原来,在座的您才是高手!”
苏瑞尚嗔道:“没规矩!”话一说完,自己倒先笑了。
邓源道:“老爷子说的很对!一千料、五百料的船我们造得最多,这是因为需求量大!”
老爷子又道:“其实,我们还可以造艨艟。艨艟又名蒙冲,是水军的大型主力战舰,具有良好防护的进攻性快艇。船体狭长、攻守兼具,机动性极强,便于冲突敌船。有‘艨艟百战,何惧汪洋’的美誉。特点一,以生牛皮蒙船覆背,具有良好的防御性功能;二,左右前后有弩窗矛穴,具有出击和还击敌船的作战能力;三,以桨为动力,具有快速航行的性能。”他顿了一下道,“这个艨艟,以后有钱了,再考虑打造。”
苏澜惊讶道:“老爷子,看来您是有这艨艟了?”
“有一艘。还重创过倭寇!”老爷子得意地道。
“老爷子所言极是。”苏瑞尚道:“邓源先生,你们船坞的工作人员都是些什么人啊?我想质量一定能够保证吧?”
邓源道:“将军放心,质量一定能够保证!我们龙坎船坞是殿州最大的官营船坞,不算兵,里面有禁、役、匠,共计五百多人。其中,有两成是禁,也就是犯人,他们脸上刺字,脚带镣铐,没有工钱,没有假期,从事的是繁重的体力劳动,搬搬扛扛,基本上是做到刑期期满为止。有人期满后,因为脸上刺了字,在外面很难找到工作,又受到歧视,就只好继续做下去了。”
苏澜听了心里不免凄苦。
邓源继续道:“再就是役工,也叫杂役,大约也有四成。他们通常是服徭役的当地百姓。他们也是做繁重的体力劳动,没有工钱。但是一般服徭役期满后,就可以回家了。”
苏澜不由心惊。船坞禁、役、匠五百多人中,竟然有六成的人只需管饭,不用付工钱,这实际上是朝廷在压榨囚犯和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