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注意道,对赌协议的日期是二月初一,正是全园生日宴的前一天。段琪这个王八蛋,还真是个卑鄙无耻又愚蠢可笑的小人!
老爷子道:“暂且不说吉家铺对于我的重要意义,却说我们全家,从老太爷、老爷再到我,几十年近百年,都是靠着这大海吃饭。如今已经拥有了一支大型船队,仅万石船只就有几十条,还有数千名船员;在殿州就有三个码头,十几个货栈;在殿州我们还有茶园、田庄、磁窑、绸缎织造工坊;在京城也有庄园、铺面、银楼、钱庄;在吕宋、高丽、倭国、满六岬、波斯都有我们的码头、货栈,可谓富可敌国。可是,那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挣命赚来的!”老爷子眼睛闪着泪花道,“我们全园,主业就是海运,而船就是我们的命根子!段琪这个王八蛋,居然把我们船队拱手让给褚望……”
老爷子有点上不来气,苏澜赶紧给他捶捶背,又端来一杯热茶。
老爷子指着协议道:“我们全园船队,定字号就有‘定涛号’、‘定海号’、‘定波号’、‘定澜号’、‘定涌号’五艘;还有远字号,也有‘远洋号’、‘远潮号’、‘远清号’、‘远澄号’、‘远瀚号’五艘。这十条船,都是下水不到五年的新船,都是载重一万两千石的福船大船。可是全被段琪卖了,都卖了!”
苏澜惊得直吐舌头。一万两千石,换算就是三百六十吨。在这个时代,这个级别的船只绝对算得上海上巨无霸!居然都被段琪卖给褚望了!
“……还有这兴字号,我们有十艘,都是载重一万石……”
载重一万石,那就是三百吨!那也是绝对的大海船啊!
“你瞧瞧,这‘兴旺号’、‘兴盛号’、‘兴隆号’、‘兴起号’、‘兴举号’五艘船,在兴字号船里面,都是福船,新船,跑得快,船长有经验,配备的水手也是最棒的。也被卖了!”
老爷子苦笑道:“还有,我们的定字号、远字号、兴字号的二十艘大船,采取的都是以大船为主,中、小号船只拱卫的运作方式。比如,何老大何顺是‘定涛号’船长,他下面还有十来条中、小船只拱卫。其他定字号、远字号、兴字号等二十艘大船,有的是七、八条中、小船只拱卫,有的是五、六艘,每艘船上还有无数的更小的船只负责救生抢险……这是因为,大海上航行,不可能一条船出动,出去就是一个船队!海贸生意做的越大,船队就越庞大!你明白吗?”
苏澜赶紧点头。前世郑和下西洋,出去都是数百条船的船队!
苏澜心里一动,也就是说,如果褚望阴谋成功,那么全家的船队实际上就不复存在了?!
苏澜大惊失色,道:“老爷子,若是这样,全家的船队就没有了!”
吉迪老爷子心痛地道:“我是该说段琪太蠢呢,还是说褚望太贪?”他顿了一下道,“我一说你就明白了,可是美娘却不明白!我看了协议,跟她解释了半天,她才吓得灵魂出窍!这才毫不犹豫地休了段琪!”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所以,段琪虽然被休了,但是却不能把他扔出去!必须防备他被褚望劫持、利用!”苏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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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赞赏地望着苏澜,心里和嘴里一阵阵发苦,为什么她就不是自己的女儿呢?
老爷子道:“不仅如此,美娘后来又找到了一份补充协议,说,如果段琪死亡,协议立马生效!”
“什么?”苏澜闻言,犹如天降霹雳!
“所以,那个王八蛋就连死都要害人!”吉迪咬牙切齿地道。
苏澜立刻道:“段琪不能死,除非褚望死在他的前面!”
老爷子苦笑道:“正如你提醒的那样,当初签订协议时,段琪还没有被休,所以褚望可以以此狡辩、耍赖。同样的,假如褚望死了,可是他若把协议的利益拱手让给别人怎么办?尤其是,他现在跟陶敏他们勾结起来了!”
苏澜的心突然一阵晃荡,我的天啊,如果是这样,全园真的就万劫不复了!而如果褚望托盘的人是永昌侯府,或者是四皇子……凭借巨额财富,四皇子上位,那我们一家,姨父一家,还有六皇子母子,就都是死路一条!
苏澜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四周遍是金星……
过了好久,老爷子道:“这段时间,我和美娘寝食难安。但是我们有一个判断,褚望这么爱财的人,不到临死关头,他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利益!”
苏澜也点头认同。
“我们父女把这协议和补充协议研究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我们终于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苏澜心一动,道:“老爷子,让我猜猜,您是不是采用打劫的办法,事先把财产转移走?”
“聪明!”老爷子道,“我在段琪和褚望这份对赌协议之前,把协议上注明的这些财产全部转移走。那么,这份协议就是一张废纸!”
“妙啊!”苏澜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她忽然又冷静下来道,“老爷子,您这个方法好是好,不过,有几点不好办!”
老爷子含笑地看着她:“说说,看看是不是跟我们想的一样!”
苏澜道:“第一,这个人很难找!必须能够绝对镇服得住褚望,甚至是他即将要托盘的人!也就是说,此人必须背景深厚!”
“嗯。接着说。”
“第二,这个人必须人品很好!这么多钱财交给这个人,他能不动心吗?都说财帛动人心,如果他据为己有怎么办?”
“接着说。”
“第三,这个人有这个能力吗?我想,这份家业,不禁得守住,还得进步!因为不进则退!守成固然安稳,但是守成不能长久!”
“嗯。接着说。”
“第四,这个人有什么资格接受这些财产?换句话说,段琪是您的女婿,或者说是曾经的女婿;褚望是您婶娘的娘家侄儿,这都说的过去,亲人或亲戚!而这个接受财产的人如果没有一个绝对让人信服的身份,很难服众!”
“嗯。接着说。”吉迪老爷子微笑道。他记得,那天美娘来跟他商量时,双手捧着一个羊脂玉的送子观音,放到自己的手中,含泪跪下道:“父亲,我给您一个送子观音……”
“……还有第五,就算你们之间有了契书,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最好要经过官府!否则也难服众!那么这些契书、印章、登记,可不是小事,没有关系办不下来!不过,这个人如果有背景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