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150、沆瀣一气

几个人互相报了名姓,自然都不是真实的。苏屯说,他们哥俩是码头上扛活的。因为知道通江达海货栈的事情,所以说出来也是头头是道。那醉汉说自己是跑内河船的水手,因为老板破产了,无奈只能在石寨港另找活路。他还说:“对不起,可能还要在你们家打扰几天。不过,我还是睡马厩,不打扰你们。”

苏屯和田明哪里肯。醉汉连晚饭都帮他们做了,再睡马厩就不合适了。所以,当晚三人酩酊大醉,歪倒在床上。

第二天是二月十二,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又叫花神节。一大早,石寨港的街头巷尾有好多人在卖花。那个醉汉听到卖花的声音,忽然号啕痛哭。原来他是在思念自己远在家乡的夫人和女儿。因为以前的花朝节,他都要给夫人和女儿买花,逗她们开心。可是今年,因为老板破产,过年后,他来到石寨港,一直衣食无着,又不敢回家。

看醉汉如此可怜,苏屯和田明都留下了同情的泪水。他们还到外面买了一些烧鸡、肘子、炸鱼,又买了一坛子好酒,还买了一大捧月季花。

中午,三个人吃着菜,喝着酒,两人又劝慰着醉汉。

正在这时,院外忽然响起了奇怪的几长几短的敲门声。这声音表示,是苏澜亲自来了。苏屯和田明非常惊讶,小姐怎么会亲自找到这里来了?两人互相丢个眼神,又嘱咐那醉汉安坐自吃。

苏屯和田明出了屋,跑到院子,打开了院门。

苏澜道:“还好,你们在家。再不开门,我就要留个字条走了。”

苏屯和田明道:“我们正在吃饭呢,小姐,不然大家进来一块吃点?”

“不用了。家里还有急事,我得赶紧回去。我来是告诉你们,看见这个叫褚望的人,立刻抓住,交给邓谦大掌柜。”说着,苏澜从袖子里面摸出笔和纸,刷刷地画了起来,画的是素描。

可是,寥寥几笔后,苏屯和田明突然失声惊叫道:“是他!”说罢,两人转身就往屋里冲了进去,一边道:“褚望就在我们家里!”

“什么?”苏澜也吃了一惊,心想,这么巧?

然而,等到苏澜冲进屋里时,褚望已经不翼而飞。只见窗户大开,一条辩不出颜色的布条正在窗缝里挂着,还不停地左右摇晃。想是褚望刚才跳窗逃跑时,惊慌失措间被撕开了衣袍。而桌子上则是杯盘狼藉,碗筷都掉到了地上。

苏屯和田明都呆呆地望着洞开的窗户。他们是军队里老斥候出生,警惕性很高,没想到竟然被褚望给骗了好几天。两人想都不想,就要跳窗去追,被苏澜拦住了,道:“与其你们就这样去追,不如拿着画像,大家去找!”说罢,就着餐桌,继续画那张素描。

甘甜却看着酒坛子,冷笑道:“小姐,这褚望还真是一个下毒高手,倒是与我棋逢对手了!”她指着酒坛子道:“小姐,知道酒里面是什么毒吗?砒霜!喝了这毒酒,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呵呵,逃命之时,还想着下毒,这还真是褚望的风格!

邓谦早就勃然大怒了:“疯了,疯了,这褚望简直是疯了,怎么到处下砒霜!”

这回轮到苏屯和田明惊呆了。敢情这个褚望是随身带着致死的毒药!这几天他们能够活命还真是侥幸!想想脊背就发凉。

苏澜的素描画好了,道:“你们马上换一个住处,这个地方已经暴露。说不定哪一天褚望偷偷回头给你们下个毒,你们又不能总是呆在家里。还有,告诉大家,褚望是个极度危险分子,抓他时务必当心,尤其要当心他的毒药!”

苏屯和田明忽然想起“出溜子”褚鎏的事情,就说了昨日半夜两次有人叫他出去喝酒,到现在没有上工的事情。

“褚鎏,你们说的是香料铺的那个外号叫出溜子的吧?他呀,是褚望的本家侄儿,是他最得意的爪牙!”邓谦道,“我估计是老爷子派人把他诓走了,褚望从吉邕家逃跑后,连夜来找褚鎏,没有找到,才酩酊大醉,倒在这里了。所以发生两次有人找出溜子喝酒的事情!”

苏澜点头道:“以后,你们租的房子,不能收留任何陌生人!”

苏屯和田明羞愧难当,不住点头。苏屯道:“这个褚望谎话连篇,看样子,他夫人和女儿在受罪也是假的!”

邓谦冷笑一声,道:“那倒是真的!不过,都是拜他所赐!他把夫人卖给了琉球的船员,把两个女儿卖给了扬州的娼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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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苏屯和田明都气炸了。他们给他买酒买菜买花,可他褚望不仅骗吃骗喝骗感情,末了还给他们下毒!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抓到他,还真是不甘心啊。

话说褚望这几日如丧家之犬、惊弓之鸟,到处碰壁,几次差点落网!

初六日从段琪的身上抢了一个羊脂玉珏和一张一百两银票后,他马上到酒楼大吃了一顿,然后又买了一身高级的缂丝长袍,又到赌坊玩了几把,然后银票和当羊脂玉珏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在石寨港浪荡几天后,初九这天上午,他当了身上的缂丝长袍,又在当铺捡了一件人家不要的破旧长袍穿在身上。本来他这是无奈、无心之举,却不想还救了自己一命。因为缂丝长袍换成破旧长袍,竟然被吉迪老爷子派来跟踪的人把他给弄丢了。

之后,破衣烂衫的褚望又混在了一个粪车上去了吉家铺。吉迪老爷子的人把石寨港都翻遍了,哪知道他居然去了二十里外的吉家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