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蚵壳屋?”林氏和刘珍、春红都很惊讶。她们如论如何也想不到富可敌国的老爷子到老了居然住的是蚵壳屋。
苏澜感慨地道:“也不奇怪,就像别人不相信将军的府邸会是蚵壳屋一样!”大家听了频频点头。
到达全园主院闲步轩前面的圆形广场时,林氏和刘珍、春红也像甘甜第一次来一样,对那个汉白玉的西洋美男的雕塑非常惊奇、赞叹。姑娘们还羞涩得不敢看。苏澜腹诽,若是看到裸体的西洋美男雕塑,只怕她们要蒙着眼睛走路。
全美娘夫妻今日出了闲步轩正厅,在广场上迎接客人。看见苏澜一行,赶紧上来施礼拜见。全美娘还特地笑盈盈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蛋。
今天,全美娘画了美丽的妆容,脸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红斑,反而是浓眉大眼,隆鼻丰唇,皮肤白皙,水润柔嫩,简直是美得仿若仙女。她今天穿着红色金宝地云锦通袖袄裙。这是以金线织成金地,再在金地上用真丝织出五彩缤纷的凤凰、牡丹花纹,并用金线织制大片锦纹衬托其间,金彩辉映,灿烂夺目。她的头上带着赤金八宝流苏冠,额前垂着的是金线串的各色宝石的坠子。流苏冠也都是金丝的流苏,流苏下是金珠做坠子。耳朵上也是赤金流苏耳坠。脖子上挂着的也是赤金八宝流苏嵌金色珍珠的璎珞圈。
而小郎君段琪穿着一身靛蓝色织金妆花缎的立领袍子,头上、手上、腰上都是特别通透、油润光亮的羊脂玉冠、玉扳指、玉佩、玉坠、玉玦、玉带钩。显得芝兰玉树,恣意风流。苏澜一眼看出,这套玉器应该出自一块籽料,可谓无价之宝。
苏澜他们看到了很多熟人。比如市舶司的提举王烨、副提举卢平和蒯合、吏目金辰,定远将军丁疆,还有八达货栈老板江峰、“璀璨楼”珠宝店辛老板、“花开芬芳”绣坊老板郑芬、郑芳姐妹,甚至还看到了汉马!江峰、辛老板、郑芬、郑芳姐妹、汉马都过来见礼,他们还低声告诉苏澜,待会儿有要事相谈。
再次见到汉马,大家都非常开心。毕竟汉马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稀奇古怪、珍贵非凡的物品!至少苏澜是这样告诉他们的!
这时,甘甜来问,车上的蛋糕要怎样才能搬下车,又怎样才能安安稳稳地上了这青条石的台阶?
苏澜正好看见何大婶,就问她,有没有一条道路,可以让马车上的蛋糕,“无障碍”地运到闲步轩的正厅?何大婶会意,就亲自带着苏澜、甘甜出来,在广场上上了马车,常乐赶着车,从广场边上的一个便道过去,绕着一个大圈,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停下马车后,常乐和甘甜将蛋糕连手推车一起,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搬了下来。
苏澜让常乐按原路回去停好马车,再去正厅。她和甘甜一起推着车,在何大婶的带领下,在回廊中穿行,往正厅而去。这里没有什么人,仆人都到前面正厅、厨房去听差去了。
车子很轻巧,一点声音都没有。何大婶问这推的是什么,苏澜告诉她是蛋糕。甘甜则骄傲地说:“像花花楼房一样,又像花花宝塔一样!”何大婶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但她还是微笑着点头。
车子推到了一个拐角处。那里有一道粉壁,开了一个六角壁窗,透出外面院子里几簇新竹。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只听男的道:“我们的孙子过生日,我们老两口却不能到正厅出席宴会,这是什么道理?”
就听一个女声道:“有什么法子?我们的儿子是入赘到全家!那不是我们的孙子,他姓全,不姓段!我们都要想开一些!”
“哼!有这么多钱,却没有儿孙享受!待我们的孙子继承产业,我一定要让他认祖归宗!”一个男人恶狠狠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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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快别这么说了!我们儿女、还有兄弟叔伯一大家子,全靠全家拉拔才有了今日!你不要无事生非,要不然美娘休了我们儿子,弄个鸡飞蛋打就完了!”
“忍,我一定会忍了这股恶气!老婆子,那个阿奴你要好好看着,她肚子里可是我们段家的子孙……”
“小姐,您当心一点脚下!”何大婶突然大声说话。院子外面立刻没了声气。
苏澜知道何大婶的意思,也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三个人很快离开了这个拐角。又转了两道回廊。何大婶道:“快到正厅了,我们歇一会儿。”
苏澜会意,让甘甜去查看一下四周。一会儿,甘甜在一个廊柱下出现,点点头,示意周围没人。
何大婶郑重地跪下,给苏澜施了一个大礼,难堪地道:“让小姐听到如此不堪的事情,真是有愧!”
苏澜赶紧偏了一下身体,又急忙搀扶起何大婶,道:“谁家都有这样、那样的事情。”
“小姐您不知道,这段家原来是个破落户,穷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何大婶解释道,“如今,段家一家子叔伯男女,几十口子现在都在全园,锦衣玉食,穿金戴银,好吃懒做,还不满足,时常摔摔打打吵吵嚷嚷闹些闲气。并不是不让他们到正厅去,实在是怕他们挑事,光脚不怕穿鞋的,没有个尊卑上下,没有个体统规矩,闹起来实在难看!所以,但凡家里有大事小情,老爷和夫人就特地嘱咐这样。结果还是让苏小姐您看了笑话。”
苏澜点点头道:“因为有些纠纷,他们说的那个阿奴曾经当街往我身上泼水,后来段琪上我家赔礼道歉,要我缄口隐瞒此事。”
何大婶听了,不禁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道:“竟有此事,真是不要脸!”
苏澜道:“段琪在外面包养小妾,还怀孕了,你们知道吗?”
何大婶热泪盈眶,道:“小姐,整个全园都知道,就只瞒着我们夫人一个人!”她浑身哆嗦、语无伦次地道,“老爷子身体又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夫人曾经几次寻死,好不容易因为小姐您的美容神器,她现在才变得开朗大气,温和宽容,不再钻牛角尖了……我们是真怕了!可是,偏偏那个王八蛋把夫人糊弄得,完全听那个王八蛋的!变本加厉地这样欺负我们全家,老的老,小的小……将来只有小少爷,可怎么好!”她呜咽着,又极力压抑着。想着全家的前途命运,他们是真的害怕,担心。段琪掌权之日,就是全家瓦解之时!
苏澜不禁感慨,寿宴上发生这样的插曲,还真是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