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一下子愣住了。这个老爷子就像如来佛爷,什么都掌控在手上,唯独掌控不了自己的女儿。
苏澜沉思了一下道:“老爷子,您把何震大管家招赘为女婿不好吗?大管家很爱美娘的!”
老爷子请苏澜坐到他的身边,道:“这么短时间你就看出来了?小小年纪,你可真是慧眼识人啊!”他枯槁的双手轻轻拍着圈椅扶手,道:“美娘如果听我的话,她就不会两次休夫,然后遇到这个畜生!”他长叹一口气道,“可我总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澜忽然间眼泪夺眶而出。她想到了前世的父亲,就是这样的拳拳的爱女之心!苏澜的嗓子有点沙哑,道:“老爷子,我理解您,您也要想开一些!终究是一只老鼠,您不能因为老鼠,就伤着了您最心爱的宝瓶!”
“真是一个通透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有……”老爷子忽然住了口。
两人沉默了好久,还是老爷子道:“孩子你去忙吧。二月二日过来,我想见见将军大人和知府大人,还有你们两家的几个孩子!”
苏澜既困惑,又欣喜,不禁感慨,这是怎样奇妙的缘分?
这时,何震轻轻地走过来,道:“老爷子,车已经备好了。”
老爷子微微一笑道:“嗯。小姐好走吧。货栈的事情,美娘会帮你的。我累了,想躺一下。”
苏澜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何震没有去送苏澜。而是服侍老人躺下。然后重新拉上了帐幔,关上了门。
黑暗中,何震轻声道:“老爷子,这位将军小姐给您药您就吃了,您就不怕?”
好半天,老爷子叹口气道:“怕什么?我行将就木之人!”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道:“震儿,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快三十年了,老爷子。”
“是啊,到全家时,你还被你母亲抱在怀里。一晃眼,你也三十了!我还记得当年你和美娘一起在地上学爬,美娘一脚把你蹬翻了……”
“老爷子……”
“震儿,你恨我吗?”
“不,老爷子。”
“你很好,但我不能把美娘给你,震儿!你看,美娘为了休夫,几次自杀……可我如果让你娶美娘,我就坚决不会答应她休夫的!可那时候,我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老爷子,我都知道……”何震轻声啜泣起来。肩膀颤抖不已。
老爷子扶着何震的肩头,道:“再看看吧,我走之前,一定会给你找一个新主,一个心襟开阔,见识不凡,胸怀大局,智慧过人的新主……”
“老爷子,我不离开您……”黑暗中,那种窒息到死的哭声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痛!
苏澜在婆子和丫鬟的引领下出了“养园”,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小径上,一个婆子赶着一辆马车正在等着她。
一个婆子端来一个条凳,苏澜踩着上了马车。一上去,她就看到车上放了一个很大的篮子,有她之前装蔗糖的篮子两个那么大。上面盖着一方白色的丝帕。苏澜掀开一看,只见里面是满满一篮子珍珠!除了白色以外,还有粉红、金色、紫色,蓝色,绿色,还有黑色,五颜六色,璀璨夺目,而且这些珍珠,最小的都有莲子那么大,大的竟然有鸽子蛋那么大……
苏澜大吃一惊。更让她吃惊的是,浅浅的一层珍珠下面,还有一摞银票。苏澜数了一下,整整十万两。
一篮子珍珠,十万两银票,这是老爷子在替女婿赔偿苏澜的损失啊!
苏澜不禁流下眼泪。想了想,她把篮子和银票都收进了空间。
这时她发现,马车顺着青条石板路往山下不紧不慢、稳稳当当地行使。看得出来,这个婆子是驾车的好手。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那个圆形广场上了。原来,先头坐轿拜访老爷子走得是山间小道。
马车沿着广场走了一个半圆,来到了“闲步轩”院落的正前方。苏澜看到全美娘和甘甜站在那里等候,“小郎君”段琪和十几个婆子丫鬟也站在那里。婆子丫鬟个个提着篮子,篮子都有装珍珠的篮子那么大。
此时,全美娘已经换了一身衣衫,就连首饰也换了。只见她上身是青莲色绣牡丹褙子,下身是湖绿色提本色金盏菊花长裙,脚上是一双葱黄色绣鞋。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圆髻,只插了一根凤凰展翅金钗,耳朵上是一对赤金葫芦耳坠,手指上带了一个蓝宝石嵌水钻的戒指。尤其是那张脸,白皙紧致,红润水嫩。跟之前相比,她收起了那种张牙舞爪、气势夺人的美,显得温婉柔顺,端庄娴雅,竟是有一种特别的美!
苏澜要下车,全美娘阻止道:“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人在市舶司等你。我就不留小姐了。”她指着一个篮子道,“这篮子里面的玩意就送给与你同来的大人、公子和夫人、小姐们玩赏。这些篮子都是吃食。”她又转身让过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瘦高个,道:“这位是邓谦,是我们全家的一位大管事。他在后面乘车随您一起去市舶司。你们有什么想法告诉他就行,他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