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琅楞了一下,然后长叹一口气道:“如果这样那可就是万幸了!不过,这不可能啊!一来,我的年龄比小鱼哥要小两个月;二来,我也没听干娘说小鱼哥腿上有烫伤疤痕。三来,也是最关键的,我们两家就隔着三条街巷,没道理,阿水娘家的奶娘偷了孩子会卖给这么近的邻居?她就不怕被发现了么?”
刘奇和苏澜都没有吱声。这确实说不通。
马蹄嘚嘚地响着,马车咕噜噜地响着。下午的阳光西斜,把马儿和马车的剪影投射在地上。剪影有些变形,但仍然很矫健,跳跃得很欢实。看着这跳动的剪影,苏澜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前世。她想,这种案件,若在前世,警察会怎么做?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问道:“奇哥哥,我们殿州居民,在府衙里都有户口吗?”
“有啊。这可是关系到税赋的大事。咱们大成王朝以前还收过人口税,后来先皇太宗,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父皇,在顺嘉五年,改革赋税,摊丁入亩,才彻底废除了这人口税,这才使因为连年战争和人口赋税而造成的人口下降的问题得到了彻底解决,人口才慢慢恢复!这还是先皇的一大德政,所以我们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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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琅也道:“是的。据我所知,户口还涉及到房屋买卖、田亩买卖、交易赋税等问题。”
刘奇道:“不过,我听我爹说,原知府李世在殿州两任十年,户口乱得很。我爹当年接手通判时,想查查户口,可是李知府百般阻扰,还说,又不用交人口税,废那个事干什么?我爹只好无奈放弃了!”
伴随着马蹄声和车轱辘声,苏澜沉思起来。古代交通不便,人们的活动范围有限。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要拐带孩子,很可能走得并不远,很可能是在一个相对闭锁的范围之内,就“远”卖掉。而实际上,这个所谓“远”其实并不远!
想到这里,苏澜道:“奇哥哥,曲秀才,我觉得,曲秀才找爹娘,阿水娘找儿子小鱼的事情,都可以从查户口开始!”她娓娓道来:“我觉得,一个妇人拐带孩子,应该走不太远!你们俩找亲人,应该先从殿州找起。实在不成,再往外扩大范围。”
曲琅听了,猛地勒住缰绳。那踏雪无痕长嘶一声,高扬前蹄,挣扎半刻才控住了身体和马车。
曲琅跳下马车,转身面对苏澜,声音颤抖地道:“小姐,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以前,我和干娘都是想着往远处找,可能我们都是错的!”
苏澜点点头道:“所以,奇哥哥说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
刘奇也激动不已:“澜妹妹,如果真是如此,你可真是功德无量啊!”
苏澜笑笑道:“但愿如此。不过,今天话说到这里,我想跟奇哥哥说件事情。”她顿了一下道:“那个猪口太郎提醒了我,咱们殿州会不会还有猪口太郎这样的人,还没有被发现,现在就藏在某个角落?你跟姨父说一下,查查户口,而且还要人人都见面,人人都说上几句话,仔细听一听口音什么的,仔细判断一下。尤其是那些外地口音的,没有什么人作见证的,都要仔细查,不管男女老少,都要查。不管有没有枣,兴许,打这一竿子,说不定还真有收获!”
刘奇听了,也从马车上跳下来,无比紧张,肃容道:“澜妹妹,你是说,可能还会有第二个猪口太郎?”
“你也不要太紧张,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总要查一查才安心!”苏澜叹道:“毕竟是几万人的府城,南来北往的商贾又多,而且,刚刚经历了倭寇杀人劫掠。怕就怕,倭寇趁着过年来报复!”
听了苏澜的话,刘奇和曲琅百感交集,又是恐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
苏澜安慰道:“奇哥哥,曲秀才,你们太紧张了。奇哥哥要赶紧给姨父说,而且要当先调查曲秀才和阿水娘的事情!可是曲秀才现在却不能把这个事情告诉阿水娘,免得她希望太大,失望也太大!”
两人频频点头。
苏澜继续道:“在殿州府衙上了户口的,那是殿州的常住人口。而流动人口也要查,比如,经商的,投亲的,到书院读书的,都应该查,还要记录在案!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的仆人、长随,也应该登记,不能作为私产隐瞒人口!”
刘奇和曲琅有些为难,道:“大户人家的仆人,这个查起来比较难。那些大户不会同意!”
“不同意?”苏澜冷笑道,“他们能否保证,自己家的仆人就不是倭寇土匪?谁不让查,那就让他写保证书,一旦自己的仆人以后查出来是倭寇土匪,一切责任自负!我看,有谁敢不让查?”
刘奇和曲琅顿时喜笑颜开:“这是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