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簪娘生下公子苏源后,侯府派来管家苏长起夫妻和干儿子来殿州,百般刁难搓弄,平添了很多烦恼。簪娘被倭寇杀害,雅娘心痛不已,本想将苏澜和苏源姐弟接到通判府上抚养,奈何苏长起和肖嬷嬷不分日夜,上门纠缠,撒泼打滚,不仅苏瑞尚,就连刘希的祖宗,都被他们污蔑辱骂了!真是,一个孝字大帽不仅束缚了苏瑞尚的手脚,也弄得刘希左右为难,里外不能做人,只好作罢。只能是经常探望,钱粮资助,关心呵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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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苏瑞尚在簪娘横死后,竟然发了毒誓,再不娶妻纳妾,就为了小儿小女不受委屈,平安长大!
刘希和夫人把苏澜、苏源姐弟俩放在眼里,疼在心上,刘珍和苏澜姐妹情深,苏源和刘嘉也是年龄相仿爱好相同,而刘奇更是一个护妹、护弟的狂魔!但凡苏澜和苏源受了丁点委屈,刘奇必要打上门去!
刘希一家一路嚎哭,路上恰好碰上孔峰带领磐石军营的大兵出来巡视,于是合为一路,向上李厝杀来!
陶敏看到来了这些人,不是将军、大兵,就是官员、官眷,乌央乌央的,而且刀剑林立,官势威赫,即便自己是殿州最大的文官、从四品的知府,也不禁吓得手脚冰凉,心寒齿冷,暗叫一声忏愧!不免庆幸自己未雨绸缪,见风使舵,免了一场刀兵之灾!
当下,陶敏走上前,和刘希、孔峰等人嘘寒问暖,虚与委蛇。
刘希、孔峰刚刚在乡邻家看了几个孩子,让别军医医治,他们则出来商量大事,一是办丧事,二是救李旺!
而林氏雅娘和小姐刘珍一边强忍悲伤,一边忙着让军医别咏给几姐弟瞧病,又嘱咐仆人抓药,熬药。
一会儿,府衙刑房的仵作到了。他名叫倪三,是个瘦骨嶙峋、戾气很重的男人。往那儿一站,莫名就让人周身寒彻,心生畏惧。
倪三验了尸体,填了尸格。李旺的大刀片子,苏长起锄杀李嬷嬷的锄头等证物都被衙门封存。
因肖嬷嬷和干儿子唐奎、唐坤兄弟俩都已被抓,于是陶敏、刘希命人拾掇了苏长起的头颅和尸体一起暂时运往义庄安置。
因为李嬷嬷横死,春红和社日是重孝之人,不适合在乡邻家安置;更何况还要办丧事,所以苏澜、苏源、春红、社日几姐弟又被搬回蚵壳屋。所幸仵作倪三走后,苏长起的头颅和尸体被运往义庄,而卫兵和上、下李厝的村民们一起动手,很快更换了屋顶被血染的茅草,补好了被苏长起的脑袋洞穿的屋顶;还拖了黄土垫在厅堂,盖上血迹,然后清走再垫,如此反复多次,最终消了血腥之气;还整治了灶台,收拾好房屋,又派人去殿州城采买棺木、鞭炮、香烛、纸钱、寿衣、黑白布帐、酒水、肉菜、水果、供品等物,还有锅碗瓢盆;给李嬷嬷布置起灵堂,办起丧事。又在院子里搭起了好几个炉灶,请来上、下李厝的里正李福、李禄,央烦乡邻帮忙备办丧席,接待宾客事宜。
一时间,鞭炮齐响,香烛袅袅,纸钱飞灰,哭声震天。
蚵壳屋里,春红和社日经过初步看诊,已然苏醒,此刻披麻戴孝,正跪在李嬷嬷的灵前哭得死去活来。苏源虽然已经苏醒,却哼哼着头晕眼花,恶心呕吐,只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又时不时惊哭,不得安神。苏澜则躺在另一张床上,全身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对姨母、表姐的问话也不理不睬,只是双手抠着蚵壳墙,瞪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死死地盯着茅草屋顶!
不时,药熬好了端了上来,丫鬟去给春红和社日喂药,刘珍给苏源喂药,雅娘则亲自给苏澜喂药。苏澜也不拒绝,一口一口吞咽着,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
别军医阴沉着脸给苏澜行针。良久,他长叹一声,又继续把脉。
通判夫人林氏伤心欲绝,轻声问道:“别军医,我这外甥、外甥女儿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