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瞬间决堤。
朝瑾永远无法用简单的言语来描述长鱼姣带给他的震憾与感动。
“不用哭也有糖吃。”
是雪地中长鱼姣变出姜糖给他时说的话。
那时的他只觉得很甜,如今却发现掌中这颗小小的桂花糖,实在沉重的要命。
甜的要命苦的要命。
四目相对间,长鱼姣依旧是那般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没有安慰没有多余的情绪。
可这颗糖就像是这个人下意识的举动。
失去了生机也要分给旁人一点甜。
又是否是因为,在她绝望无助的每一刻,她都希望有这么一个人给予她一点糖。
可没有人给,便只能日复一日的,从自己手中获得那颗不必哭也可以尝到的糖。
朝瑾浅灰色的眼眸被泪水浸透,眼眶红彤彤的可怜,就连向来飞扬的眉尾都好像耷拉下。
偏偏唇角勾起,勉力想要笑给长鱼姣看。
很丑。
半点没有从前的英俊。
或许朝瑾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哭着哭着连身躯都佝偻,蜷曲着弯下腰,抬手遮住了脸。
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焚烧,是悔恨是折磨。
朝瑾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心中的悲苦,只能像最没用的稚童低低哭泣。
长鱼姣便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他向来挺拔的身姿变得憔悴,变得可怜。
于是下一刻,从枕边捞过一整盒桂花糖,塞到了朝瑾手中。
朝瑾愣怔的看着长鱼姣,飞扬的眉眼藏在水色氤氲中,
“姣姣,这分明是我备着想哄你开心的,怎么就,怎么就换成哄我了呢。”
自长鱼姣乾正宫留宿过后,朝瑾便命人在西暖阁榻旁日日换上新糖。
那时他刚知晓他的小狐狸晨起倦累的很,总是恹恹的不开心,一个不好还会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但如果醒后喂她一口蜜水或是塞一颗糖,她便会在榻上慢慢舒展了眉眼,乖乖巧巧的叫人伺候着起身。
他还曾笑过她,说她是个娇气的玉娃娃。
要养在蜜罐里才好。
却原来她的一生都在沸腾的苦水中。
朝瑾蹲在地上就这样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小心的抱住糖罐子,将长鱼姣给的桂花糖打开,送进嘴里。
醇香如蜜,却真的,万般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