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堂主从楚明溪提出问题，到沉默再到否认这一系列动作，看似漫长，实则就在一个呼吸之间，迟承稷原先还不敢相信这一切，在观察到赵堂主在短时间内的反应之后，原本因为接收了大量信息而导致有些混沌的脑袋忽然在这一瞬间变得清醒许多，所有错综复杂的线索都在这一瞬间串联起来。原本复杂的事件，在这一刻在他眼前明了起来。

他偏头去看谢菱玥，谢菱玥也在此刻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迟承稷微微点头，谢菱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两人各自移开目光。

两人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过多的肢体动作，通过这一瞬间，确认对方和自己想法一样。

赵堂主虽然否认了楚明溪的话，但是以他的反应来看，楚明溪说得明显是真话。

这种谎言，他见在皇城过太多，以至于此刻根本不需要去深入思考，大脑在第一时间就给出了答案。

得到了答案，迟承稷再一次正视楚明溪。

不是初识时带着疑惑和不信任的打量，也不是相熟之后欣赏带着好感的凝望，而是从一个全新的角度观察对方。或者说，他和谢菱玥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认识过楚明溪。温婉秀丽的面容、温柔明媚的性格、聪明有魄力却能被他们看透动机……这些陈旧的、自以为是的印象被现实泼上了一盆冰冷的水，逐渐变得模糊。

白慕雅要做的事情，在场这么多人，其中不乏各个门派的顶梁柱，一个也没有看出来白慕雅会在今日闹出这样一番动静，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看清真相、在暗中谋划了一切、将所有人都蒙在鼓中的是楚明溪。在这一刻，她的真实性格和行为处事的手段和魄力终于展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只是冰山一角，却也让人为之震撼。

此时无论是迟承稷还是谢菱玥有一种令人惊心的了悟——或许当她笑吟吟看向所有人的时候，眼中那亮晶晶的光不是对世人毫无条件的善意与友好，而是在暗中洞察一切，操纵一切阴谋诡计的敏锐，以及……明晃晃的野心。

这样的人，通常是各方势力想要拉拢的对象。

“你说，若是我们拉拢她，能有几成把握成功？”迟承稷问谢菱玥。

“没那么容易。”谢菱玥给出肯定的答复。

对于这个答案，迟承稷并不意外，正要思考针对于眼前这个局面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有侍从向谢菱玥奉上一封信，谢菱玥看见信封上的样式，眼皮跳了一下，诧异道：“姨母来信了？”

迟承稷立刻凑上去，略有些紧张地问：“与我有关吗？”

谢菱玥愣愣地盯着信纸看了一会儿，再次抬头的时候，看着楚明溪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迟承稷见她神情怪异，拿过信纸仔细一瞧，果然也变了脸色，目光在楚明溪头上的发簪上转了又转，似乎这样做就能看破对方的身份和身上的一切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