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饮下杯中之酒,静静跪在原地等死,晟帝拿过未批阅完的奏折,垂首批阅起来,泰然自若,形同李元的生死与他并不相干。
白公公静立在两个皇子身边,将言未言,晟帝唤他磨墨,他更加不便多事,只得将拂尘插在身后的腰带上,走到御案旁服侍。
白公公研完墨,熏炉中的龙涎香燃尽了,掌香宫女又打开盖子重新添香料,等到掌香宫女退下,由于晟帝只字不言,论起甘露殿内最大的声音,莫过于翻动书页的声音,论起甘露殿内最尴尬之人,莫过于齐王李朗。
李朗与李元一同跪着,李朗试探性的直起身子,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没有看他,或者说不耐烦看他,他看了看身边的李元,李元的脸上是失望寒心、毅然赴死的神情。
什么也不做,断然不能平安退出甘露殿,李朗看向摆放在他与李元膝前的银盘,盘内还剩一杯酒,那是留给他的。
他双手端起酒杯,杯中液体并无特殊颜色,且酒气芳香,又看了一眼李元,见李元跪得笔直,除心情不佳外不像是有何处不适,他决定赌一次。
要是赌对了,就算是老天还不打算收回他与李元的性命,他还能再苟活些时日,再过几天游手好闲的混账日子。
要是赌错了,想细一些,要么就是他的父皇一如既往偏爱李元,李元的那杯酒没有毒,剩下的一杯酒有毒,他死,李元安然无恙。
要么,就是他与李元一同被毒死。
他本就是个无所事事的人,李元要是能给他作伴,自然好一些,李元不会与他同行,独他一人就这么去了,他也没有什么遗憾。
没了他,茗微大概还能活得更自在些。
“这折子何时送来的?”
两个皇子都乖乖喝下晟帝命尚食局准备的酒,晟帝视若无睹地批阅着他的奏折,他每批阅完一部分,便会有侍书宦官将奏折送往三省,不知不觉间,御案上就只剩下那本最讨厌的奏折了。
两个皇子从没见过这奏折,且也不是从早至晚一直在晟帝身边服侍的人,这话也只有白公公能作答,白公公抬眼一看,封套右上方是一个“谨”字,左上方是一个“奏”字,中下方有几个端正且扎眼的字:臣李嬅跪封。
“陛下,这折子今儿一早便送进宫了。”白公公道。
晟帝打开奏折,只看了两眼,再度嫌恶地合上,他看向跪在大殿中央的两个人影,“你兄弟二人,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趁着还没断气,说给朕听听。”
闻言,两个皇子彼此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