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两个新来的丫头已被改了名字。一个暮雪,一个倾月。赵婆子和赵妈妈也跟着两个女儿的名字叫了起来。
里头正在忙碌,房门忽被推开。
月妈妈穿着身如意绸的新衣闪了进来。她眉头皱着,小心护着手里的食盒。后头的雪妈妈亦是副偷偷摸摸的样子,身上穿的是件新置办的万字绸。
这两人连头发丝都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虽有些紧张,却比着过去哪一日都要精神喜气。
雪妈妈这种人精,不过一晚就已经摸透了谢从安的脾气,早已不怕了。一进来就直接将怀里的包子塞给女儿,又对另外几个招招手,示意她们快些吃,罢了伸手给女儿理着袖子,嘴里头还在埋怨:“一口一个怕误吉时。只看那满院子的人,也没几个要理会我们的。”
暮雪怕她再说什么不该说的,惹主子生气,忙将话揭过了,“正巧能拿些吃的回来,也是好事。”
谢从安闭着眼睛靠在凝绿身上养神。
雪妈妈的吐槽也有道理。
外头又是天不亮就催着起来,把一屋子人折腾到了现在,忽然又说要等新郎,一个没留,全跑不见了。
昨日的曾法书亦是带着怒气来的。谢从安被他连着问了几句,才知道这大乾的婚礼多是接近傍晚时分,虽然也有些沿用古礼安排在早晨的,但还是少数。
今日一早又被吵了睡觉,她此刻心里也是烦躁的很,只安慰自己撑过这最后一日便罢,懒得再去吵嚷,只叫大家敷衍着行事,顾好屋里这几个人就行。
雪妈妈不愧是厨房里的人,仔细又灵光,直接找了个借口拉着月妈妈在外头转悠。这两位吃过了婚嫁的苦,看准机会去偷拿了吃的,特意送回来给这群丫头们垫肚子。
一室窸窣之中,谢从安忽然记起昨日曾法书那副不高兴的样子。她还花心思逗了他几回,不过这人根本没乐,还对着自己翻白眼。
困意瞬间惊飞,她坐起身来,推走了暮雪递来的碗,招手唤过寒烟吩咐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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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衍圣公府门前,巷中人山人海,都在凑这份热闹。
颜郑和亲之事原本没什么人知道,竟然在这两日就飞速传遍了长安城。
许多人都是一早过来的,就盼着要见这位高飞枝头的沧海遗珠。
不少百姓还带了儿女来,特意等着要捡颜府的彩钱,就为了要沾一沾这位红人和他新娘子的运气。还有些爱看风流故事的,听说瑾瑜公子要再次成婚,便赶着来要看一看这位姿容无双的公子又娶了什么样的美娇娘。
衍圣公府对于婚仪一事一直都在敷衍,虽说礼数如数做足,皆是点到为止,今日更是将事情做绝——郑合宜这位新郎官直接被拦在了府门之外,等了许久也不回应,看样子更是无需催妆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颜家对这场婚事无心无意,不免在下头议论纷纷。今日之后,必然又要有好些话流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