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院里,黄花梨木雕花大床上,半坐卧着一个病恹恹的妇人。
她苍白的脸上皱纹明显,没了胭脂水粉的掩饰和珠钗华服的映衬,大夫人看起来和寻常人家年老色衰的妇人无异。
“母亲,您该服药了,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江匀珩一进门就从一筹莫展的顾嬷嬷手里接过药碗,轻轻迈步走到床前坐下,温声问候。
“匀珩,你来了……”她虚弱地回应。
自及冠礼和侯爷吵完架后,大夫人就开始患得患失,质疑这些自己所做过的努力,又忧心府里的前途。
她没有相敬如宾的丈夫,没有成家立业的儿子,在娘家、外人面前唯一能自持的就是当了快三十年的主母角色。
没想到她最引以为傲的身份,半辈子的努力却被丈夫几句指意不明的话而瞬间土崩瓦解。
她竟怀疑起了自己,怀疑起了过往,于是忧思成疾,突然病倒了。
江匀珩舀了一勺凉好的药,送到母亲嘴边,可她又不想喝了。
江匀珩眉心浅浅皱起,面露些许担忧,将勺子放回碗内后又如昨夜般耐心安抚:“母亲,侯府现在安安稳稳的,朝中之事有父亲和我担着,母亲像以前一样当好主母便是,莫要忧思过多。况且您当主母这么多年父亲从未置喙过,说明是认可您的付出的,何必要因一时的气话而将身体搞成这样呢?”
大夫人垂眸暗暗流泪。
江匀珩继续道:“母亲,浮华三千,看淡即是浮云;烦恼无数,想开即是晴天。母亲勿因为莫须有的执念而拖垮身体……”
江匀珩的声音如清润的水波般柔雅清远,大夫人终是释怀了些,或者说是她突然想通,既然没有怜惜她的丈夫,她此生注定做不成娇弱的小女人,那么她就必须得重新振作,继续做好她当家立计的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