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轻舟深深吸着气,只感到鼻腔里热乎乎的。
眼前渐渐漫上水雾……
他想起妈妈临走前说的话,想起对方说过,等事情结束了就来接自己。
他也同样记得妈妈用干燥的嘴唇轻轻吻着他的额头,女子的神情看起来很哀伤——彼时的喻轻舟盯着那双眼睛,心底涌起不祥的古怪预感,而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
喻轻舟默默将项链收进口袋,转而伸手抓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枪。
枪身沉甸甸的,似乎生来裹挟着肃杀的冷意,却不及此际孩童心底的冰冷。
在过去,偶尔男人心情好的时候也曾向他炫耀过自己的枪法,带着某种夸夸其谈的自得。
【可学着点小鬼,免得以后像你的死鬼老爸一样没屁点出息!】
那时的自己又是如何的表现呢?
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被狠狠责骂了吧,不过也多谢了对方的耳提面命,隔了这么久,肌肉居然还残存着相应的印象。
打开保险,上膛,瞄准,扣动扳机——
伴随着一声贯彻脑髓的爆裂巨响,他缓缓地睁开眼,鼻腔中充斥着类似硫磺的味道,也许还有血腥味。
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瞪着眼睛死不瞑目望向这边的糟糕画面,血液正从对方胸前那个小洞汩汩地往外流,倏忽间晕开大片刺目的红色。
这时候,喻轻舟才感到身体后知后觉地开始颤抖,心底涌起一种说不上是恐惧还是兴奋的奇异感觉,他感到自己握枪的那只手似乎脱臼了,沉甸甸地垂在身侧,无法动弹。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个家伙终于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