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保重。”
他将一块打磨的并不圆润的玉佩放在门前,是个剑坠子。
玉佩下坠金丝流苏,不知被施了什么阵法,动作再猛烈也不会缠在一起,反倒会随着剑气化作一道金光,就适合他师父这种老头带出去给他们炫耀。
柳长归是最后一个下山的弟子了,宗门内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对于柳长归来说,下山的路是新奇的。
在此之前,他从未知道自己宗门所在的山头这么大,走两步就能遇见阵法,但这些都是柳长归筑基的时候就在他师父手下玩儿透了的东西。
他毫不费劲地破开阵法,黯星剑悬在身旁,步伐松快地走在下山路上。
解开最后一道阵法,柳长归也终于站在了山脚下。
与山顶终年积雪的风景不同,山下已然是一片初春景象,嫩芽冒尖,草叶嫩绿。
柳长归深吸一口气,鼻间充斥的终于不再是白雪冰冷的味道,而是柔软的,鲜嫩的花草香气。
他想,原来这就是人世。
柳长归往前迈出一步,彻底走出了宗门的范围。
突兀地,背后传来一阵天摇地动般的剧烈声响,几乎要炸开耳膜。
柳长归猛地回头看去,那道只能被修士所看到的,宗门的巨大虚影彻底破裂开来,缓慢地、坚决地,不由任何人阻挡,就这样碎裂开来。
柳长归瞳孔放大,定住了身形。
在那一瞬间,他的脑中想的还是他师父有没有嫌弃他的坠子磨得不够圆滑,会不会一直舍不得挂在剑柄上。
黯星剑早已随他的心意如风一般窜上了山,一路上的阵法一个接一个的消散。
黯星剑着急地嗡鸣着,加快速度,再没空管什么阵法,一路经过他们的下山路又折返了回去。
它飞过山腰的道观,飞过柳长归和师姐师兄们练剑的边界,飞过早已消失无踪的护山大阵,它停留在宗门大殿前左右轻轻颤动,广场上一片断壁残垣,什么都没有保存下来。
黯星剑早已和柳长归人剑合一互通心意,自然能感受到柳长归的心急如焚,它没有停留太久,飞去了独属于宗主的主殿。
柳长归方才刚刚擦洗过的石碑碎成好几瓣,还未干透的水渍又沾上了灰尘,柳长归又白洗了。
主殿早已被炸毁得稀巴烂,祖师爷的坐像消失不见,那块挂在殿内,由那个白胡子老头亲笔写的“抱守本心”的牌匾,被石头砸得几乎埋进地里,拔都拔不出来。